第四十五章 林源的安危
林源思索片刻道:“我身家性命可便在你剑上,秦兄的性命也干系在你手里,即便你真是邪道人物,我又怎么不从命?还是快些说我该怎样帮你,又怎样将秦兄从玄森教那里救回?” 自己并不擅长算计别人,那便不要瞎指挥,还是且听陈殇是个甚么说法。 秋风中,陈殇将那长剑又带回了背上,望向远方树林道:“我许些天没有这般闲暇……便求你与我走一走,秦肃的事可真是复杂,一时半会捋不干净,散一散心,该会有所益处。”说着又望向林源,道:“陪我走几步路,或是明日再来这里寻我……那时或许我便想出来一招未可知。” 他确实该要捋一捋。 近来受困时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师门……这是软弱,却总是戒不去,故而一直扰着自己的心神,甚至夜不能寐,练功不能静。 这样下去,且不说想清李部邯怎样操手,自己迟早死在阴影里。 想要报仇,必先忘记,哪怕那么多的温暖不舍得放弃,哪怕忘记之后…… 这悠悠的江湖,真的只剩下了陈殇自己一个人,不论是否沉沦于过去,他都不再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陈殇向着那林中山丘走去,林源叹了一口气,运轻功紧几步跟上,二人又走了几步,来到一大石上坐下。 “你刚才看这红叶林时,脸色有些不快,究竟为何?” 陈殇道:“浩然宗是山门,冷得快些,那时下山也是这般红叶……便想起师仇未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叹了一口气,道:“我自幼便没有父母半点踪迹,只有师父视我如己出般对我,从不问询我的来路。” “教我习武学文,授我琴韵书法,让我免去身后阴霾向前看……也不照顾自己身体,方过五十,便已然有了白发,还在担忧我冬天在山上穿得暖不暖。一个大派的掌门人,为了我这个不肖弟子四处奔波,我怎样才能偿还这样恩义……” “但他死的那一天,我竟连他一面也不能见,且不必说十五年间他为我背过的风雨。” 陈殇眼中泛出些落寞,望向林源道:“如若没有三月以前那一段变乱,我也能同你一般,是个无忧无虑的正派子弟,我原来应该在浩然宗内练着那没出息的剑法,而不是现下这样……这样……” 闻言,林源叹息一声,再递过酒去,陈殇却再也不接。 林源笑道:“你这贼人,喝了我两回酒水,到如今还害怕我在里面下毒么?” 陈殇笑了一笑,接过来喝了一口,有些玩笑地向着林源问道:“你对这位秦兄可谓是仁至义尽,为甚么?” 这一句话显然是将话题岔开,但林源却也接了过来。 即便是人家自愿揭的伤,也不要再问。 “秦兄身在这样一个没落的世家之中,亲人之间相互残杀,他本性不坏,便要来龙虎书院里读书……说是读书,或该说是逃避更为贴切些,也是个可怜人,便希望多帮帮他。”林源道,“我先前来龙虎书院,原来是师傅他们见我帮不上忙,便将我打发来好好盯着这位和官家有些纠缠的书院院长……” 听到此处,陈殇打断道:“那书院院长和朝廷是怎样纠缠?” 林源摇了一摇头,道:“那便是官家的事了,我一个江湖门派里的小弟子,怎么知道这样大的事?”思索片刻又道:“这一事算是我师傅与我说的,抽空去问一问,或许能得到答案。”说罢,又望向陈殇背上长剑,问道:“陈兄行走江湖,敌手如云,便是倚照这一柄长剑……还有短刀与暗器,在江湖正邪二道的追杀下活了三月?” 石头上蓦地里寒芒一现,平整地削下一块来,却正是陈殇手中沃雪长剑所为。林源抚了一抚那平滑的切口,心中一惊,实是想不到除却剑典之外,陈殇身上的这长剑也是难见的宝物,忽又想起 陈殇将长剑横过,照出自己目光,又轻轻侧过来看向剑锋,道:“三月来,兵器之上的便宜可让陈殇占了个尽,也不知师父……他究竟从哪里拿过来的剑典与这剑,江湖名宿求而不得之宝,在陈殇手中却占了两个,一路走过,未曾见到兵刃之上比之这一柄长剑利害的物事。”说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这血煞功究竟是怎样得来?” 这人练了血煞功,保不齐身后便有血煞功厉害的师傅在,就是他真不想杀了自己,也难保这教授血煞功的没有心思,陈殇自然亟需确认下来,但心中却隐隐明白即使林源说没有,自己大抵也不会相信。 林源的无形大袖里究竟有没有匕首,陈殇不想赌,也输不起,只想活下去罢了。 林兄,你人很好,但这并不妨碍我忌惮你可能的实力……毕竟,我不能假设你没有骗我。正如我思,你我究竟陌路人,可悲的是,便是你诚心为我好,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这是我对你我二人之间的愧,却决计不会与你说了。 听得林源叹气道:“血煞功专练一门真气功夫,灌诸真气于血中,其本身便是一门极其精妙的道理,当年创出这一门武功的,不论正邪,也决计是一位武林大才……也正因是练于血中,我着了道,便是那你好生羡慕的假死功,将一点含着血煞功真气的血液随着身体修复,运进了我的经脉之中,这样的巧合……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二人说到此处,又是一阵沉默不语,陈殇写下一封信,让林源拿去交予玄森教那些人,使得他见一见秦肃,林源接过了信后,当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殇原来拿出些细散银两与几枚铜钱,要让林源顺道带些酒来,回过神来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