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看山不是山(6)
时间在尴尬的氛围中飞速流逝。
约莫十来分钟,崇德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宫人自然不敢妄入,进来的是皇帝本人。
第一眼,庄帝就看见了坐立不安的段飞白。再一看,屏风后面,就是他不安的源头。
就算只凭模糊的轮廓,庄帝也能轻而易举认出自己的女儿。
段飞白见皇帝驾到,正欲开口行礼,却被庄帝用手势打住。
庄帝一步一步走向书桌,道:“让我看看,是谁不请自来了?”
少女语气欢快:“父皇!”
庄帝无奈地道:“不在府上待着,跑到这崇德殿里来作甚?如果觉得在宫里无聊,大可以出去散散心。
去找舅舅,去找王叔,难道还能委屈了。”
吕红袖吐了吐舌头:“不是,我来找父皇你,是有事要说!”
庄帝坐下,冲着女儿摆了摆手:“你的事等会儿再说,我现在有正事。”
随即,他对着段飞白道:“你上前来。”
“是。”
段飞白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到户部任职还不到十天,内务上没出过纰漏,被叫过来,难道是因为别的事?
当日殿前点榜,段飞白没想过会得头榜头名,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写的文章固然还行,但跟那杜、丁二人真要平心而论,不过在伯仲之间。
那二位背景极深,自己也没妄想过能超越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就好。谁承想,皇帝点了自己。
段飞白初步断定,皇帝此种行径,是为了放出一个信号。
杜光亭与丁盛,两人皆出自王公贵族之家,背景非常人能及。而他段飞白出身寒门,当年父亲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典军校尉,完全可以说是一介布衣。
而庄帝要放出的信号就是,我不管你出身名门还是寒微,只要有才华、有能力,那么朝廷就会将你录用。
不信?有段飞白在前面摆着呢。
当然,这只是段飞白的想法,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庄帝道:“不日,由光明教廷牵头举办的学院大比就要召开了,这种盛会我大楚自然要参加。
你虽来自云州,不是黑白学宫的学生,但我大楚向来量才录用,刚好,你的年纪也不大,到时候就跟裴祭酒走一趟吧。
顺便去看看我那皇儿,他跟你差不多大。”
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
皇帝让自己参加学院大比,段飞白并不意外,因为文榜前三除了自己,另外两位参加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俩都去了,自己这个第一又岂能逃脱。
让他真正心惊的是,看似顺带、轻描淡写的最后一句话。
众所周知,庄帝早年丧妻,后宫虽有佳丽三千,却再未立后。
不仅如此,除了当年静穆皇后留下了一双儿女外,再无皇嗣。
庄帝只有一个皇子,且早就立为太子,所以现在的大楚,不存在争嗣之说。
当今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他让自己去见太子,岂不是在说,你跟太子把关系搞好,待其日后登基,免不得平步青云。
没想到庄帝这么早就开始给儿子物色可靠的唱戏班子了……
段飞白恭敬道:“为国效力,莫敢不从。”
“好!”庄帝满意地点头:“我那皇儿非要待在圣路易斯,说是要代表公国出战,我是劝不动他。
他虽是大楚的太子,但在比试之时,便是我大楚暂时的对手,如若遇到不必留手,让他知道知道,在楚国,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段飞白能说什么呢?只能忙不迭答应。
你们父子之间的事,外人不好掺和,我能做的,只是尽本分而已。
就在这时,安静了半天的吕红袖忽然说道:“父皇,他们都去了,我是不是也能去?”
庄帝“讶异”道:“你是说……”
“嘻嘻!我也想参加学院大比。”吕红袖说出了自己的来因。
庄帝早有所料,也有决断,但想先逗逗她:
“你才多大?去了能干什么,不瞎胡闹么。”
吕红袖嘟囔着嘴:“我不小了!而且,皇兄就在伊城啊,我想他了!”
说着,吕红袖泪眼朦胧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如果不是亲生的,庄帝可能就信了。
两兄妹从小时候开始就相互嫌弃,这么些年,也没见有多想念,现在上演什么兄妹情深,八成是为了去玩。
不过让她多去外面长长见识,总不是件坏事。
庄帝于是“极不情愿”道:“那好吧……你到时候跟裴夫子一起去。”
“父皇万岁!”
小姑娘高兴坏了,转头就在庄帝脸上亲了一口。
自觉多余的段飞白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帝推开自家女儿,又说道:“飞白,我这女儿比你小,到时候可得帮我多多照料一番。”
“这是臣分内之事。”
段飞白依然恭敬。
“嗯。”庄帝又道,“除了裴祭酒,还有一个人会与你们同行,他负责管理整个使节团。
此次伊城之行,是时候把一些事情提上日程了,我那不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