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肺腑痴言
鉴于之前杨臻的种种表现,嵬名岘不禁发问:“不管吗?” 杨臻叹着气拔掉了自己手心的针说:“管不了。” 嵬名岘和方尔玉对视一眼,都知道他那个样子是在想事,不过他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不去公榜宴看看?”杨臻问。 嵬名岘和方尔玉没答话,不说就是不去。 “一场公榜宴解决不了武林盟主的事,中都散会之后荆州跑不了接着热闹。”杨臻说,“试武大会结束之后单以谋和许重昌就会被各自遣回去了,就他们目前的情况看应该不会并案合查,真要说的话蒯粟都比峨眉和崆峒靠得住。” 嵬名岘跟不上趟,想着说句什么接话,又听他继续说:“田溢的话还有余地可查,也还好有殉蛊钓着他,许重昌有同伙,只是身份不明,崆峒山门下的拦路人多半不是许重昌,与他相关的人八成也是合伙钻研过剑影诀的。峨眉的事基本已经明了,崆峒和丐帮的事上还缺处,有人藏得深,同伙失败之后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有动作。” 嵬名岘和方尔玉插不上话,只能老实听着,随时等他说点什么他们俩能做的。 “仅凭眼下的线索怀疑谁都是枉然,单以谋既然还有话想说,那他离开中都之前我就得去见他一见。”杨臻说,“不过我觉得他肯和盘托出的可能也不大。” 听完一大通分析之后,两个门神什么也没等到,只眼睁睁地看着杨臻一躺蒙头就睡。 次日试武大会已经结束,一些往来轻松去留随意的人已经陆续离开了承贤山庄。 一大早,林半夏跑来看着杨臻受针服药,又交给了他一包东西。周从燕昨夜里从公榜宴回来陪了他半宿,早起又跟他说了公榜宴上的事,横竖不出他所料,不会影响他的打算。 出门的时候天色便不太好,杨臻本想一个人轻装前行,但一屋子人都不同意,最后莫名其妙地就跟上了个嵬名岘。路上后者还不肯给他好脸色,杨臻跟他解释了半路,说是怕带着人单以谋更不肯利索说话,毕竟林半夏带回来的话也只是说单以谋要见他一人而已。 嵬名岘黑着脸把牢房外层的套门敞开让他进去,他自己则站在廊下贴着门扉等他出来。 “外面的人是剑魁?”单以谋听见动静,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便问。 “嗯。”杨臻把斗篷角落里的椅子上一扔坐了下来。 单以谋正脸面向他的时候准备好的许多话却被卡在了舌根底下,仅是愣神打量就持续了许久。杨臻也是配合,坐到椅子上没形没相地往旁边一倚任他打量而不主动开口。 “我只听林医仙说你受了伤,却不曾想这么严重……”单以谋甚至有些悲伤。 木椅硌人,杨臻调换了个姿势说:“没死就不算严重。” “怎么回事?”单以谋问。 “等你出去了,早晚会听说的。”杨臻说。 单以谋失笑,点头说也是。他起来拖着蒲团从窗边挪到牢监一侧坐下来说:“你让人抖出崆峒的事是为了替秋老前辈给施掌门一个交代,可峨眉的事又是为何?我自认为并未得罪过你。” “蒋固敏的事,你觉得无伤大雅?”杨臻抬眉看他。 “就只为这个?”单以谋并不满意杨臻的回答。 “只为这个?那是人命,是常六哥的孤苦余生。”杨臻看他的目光中有些厌弃。 单以谋不为所动,反倒是说:“那你在神女峰上又造就了多少人的孤苦余生?” 攻心?杨臻此时偏偏是心窝里很不好受的人。“他们是否孤苦,等你自由了可以替我走访一趟瞧瞧。” 单以谋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屠魔之人为魔徒收束人生余愿?这是他不成想到的。 杨臻无精打采但也十分坦然地与他对视:“我有些好奇,你的错是认给谁的。” 单以谋纹丝不动地回视他。 “你认得挺痛快,眼下又做这些回天乏术的抵触,说你无情,你没对参宿真人下杀手,说你有心,你又肯舍得用参星真人害刑兆辉,参象真人和蒋固敏在你眼里是什么?事到如今了你对他们就没有一点歉意么?”杨臻问。 “你竟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单以谋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收回了方才还算凛然的目光。 “你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马脚,如果我是你,不考虑你和参星真人的关系,我绝对不会留下参宿真人和参星真人。你自己也很清楚,只要他们不在,我就没法拿你怎么样。”杨臻说。 单以谋抬眼看他,眼中有些疑惑:“你比我狠啊。” “可我没有做。”杨臻说。 单以谋嗤笑:“你觉得你做的事跟我做的事有什么区别吗?今时今日的峨眉真就比我治下的峨眉好到哪里去吗?” 杨臻拄着脸,没有一点要深思究底的样子:“这个问题你自己会有答案的,不必赖着我替你反思。”杨臻清楚,同样的踟蹰,参宿真人或许也会有,眼下想不开不代表以后还想不开。 单以谋安静了片刻后突然愧笑了一声:“你是真的不会钻牛角尖呀。” “我为什么要钻你的牛角尖?”杨臻问。 “也对。”单以谋笑着说,“你身体不好我还费时间说那些没意义的话,是我犯浑了,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杨臻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便不再搭话让他自己随意挥洒。 “我确实是有些撑不下去了。”单以谋的额头抵在两根牢柱之间说,“要想拿下掌门之位,他们五个就都是障碍,我想过说服参象掌门,可他不听劝,我原本的打算是让固敏师妹重伤,毁了大师兄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