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爱情故事（二）

成亲的日子，将军府八抬大轿，抬来了小公子的心上人，房梁挂朱缎，窗门贴双喜，满院桃树映着春风，梢上小雀笑看人家百日红。　　他们拜过天地，拜了高堂，最后在孩子们的喧闹声里入了洞房。　　彻夜未眠，是小公子的轻笑如鸿羽飘落，是女孩的侧脸似流水柔情，小公子将女孩搂在怀里，一次次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对有情人。　　成婚过后，很快便是小公子的及冠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女孩怀孕的喜讯。　　“言善，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小子闺女我都喜欢，生了闺女我保护你们娘俩，生了小子我们父子保护你！”　　小公子所答全然是在女孩的意料之中，她挽起小公子的手臂，说道：“要我说啊，我更愿意腹中孩儿是个男孩儿，最好像夫君一样英勇，日后同你并肩作战！”　　小公子无奈笑了笑：“你明知道我不愿上战场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一个小山村里种种田，砍砍柴，看着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　　他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乞颜，你总是会提起自己故乡，那你的故乡究竟在何处？”　　“我的故乡在北方，至于那是何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女孩隐瞒了小公子，毕竟她可是一个北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女孩如愿生了个小子，取单名为“皓”，小公子为他取字“子砚”，他们的生活很安逸，直到，那一日。　　“报！报巫将军！北狄兵马犯我边境！圣上有旨，令巫氏族人立刻率玉龙军前往北境抗敌！”　　“父汗终于是动手了吗？”　　女孩本是自语，不料被小公子听了去。　　“乞颜你方才说什么？父，父汗？”　　至此，女孩也决计不再掩盖，向着小公子和巫靖安开口道：“我本是北狄可汗之女，因不愿嫁给西边草原的王子，所以逃婚来了长安，父汗他觊觎大燕的粮食与土地已久，再加上身边有人挑拨，这才趁大燕不备发了兵。”　　“你竟然是北狄女人！孽缘啊孽缘，巫言善，这是你自己娶回来的女人，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知晓了真相的巫言善久久不能回过神，他踟躇着拿过方才宫中侍卫送来的圣旨。　　“父亲，您也老了，这回就我去吧。”小公子回头看向女孩：“你说过希望自己的夫君勇敢，所以这回由去上战场，你说过希望自己的夫君爱你，所以你赶紧走吧，在他们发现你真实身份之前，赶紧走！”　　“你赶我走？那皓儿呢！皓儿怎么办？”　　小公子没有答话，他迈着大步走出屋子：“传我令，拔营，出兵！”　　“还有，带上皓儿。”他说。　　之后六个月的时间里北境的战况可谓是惨烈被撞，阴霾密布在天边，苍茫的大地上横尸遍野，折损的断剑与长矛被插在浸染成血红色的泥土当中，在蒙蒙的天色下反射着远处的火光。　　“将军！北狄偷袭！我军粮帐被烧，第九营损失惨重！”　　“将军！北狄人攻过来了！他们驱赶着流民逼迫我们打开城门！”　　“好消息将军！归元氏派遣千余名弟子支援，现已编入玉龙军各营！”　　听到“归元氏”三字，他的脸上写着藏不住的欢喜，他点了身边的副将随自己去看，却在各个战营间发现了许多不大的身影。　　“怎么会有孩子？”　　“将军，他们都是归元氏来的弟子，听说是归元氏能派出的所有战力了。”　　他有些心痛，同时也顿感无力，眼前这些孩子最大不过十七，最小也就十二。　　“来人，将他们的名字登记在册，即便是一群孩子，他们的名字也应该被后辈铭记，到那时海晏河清，孩子们也不会忘记光的背后是一群十几岁的前辈在浴血奋战。”　　随着冲锋的号角，一支支利剑从耳畔呼啸而过，玉龙军的浪潮如饿狼扑食一般朝向北狄军帐，这一次，是背水一战。　　“杀！”　　“杀死北狄蛮子！”　　……　　小公子身披铁甲，手执长枪，自北狄蛮人的尸身上踏过，他纵身一跃，银枪一挑，直取地方领军的人头，大燕方向，被血打湿的战旗随风猎猎展开，在漫天刀光的照耀下明亮如绸。　　“胜了！我们胜了！”　　“巫将军千古！巫将军千古！”　　小公子踩在尸山顶上，望着仓皇而退的北狄大军露出笑容，乞颜，对不起，答应你的我只做到了一半。　　“烽烟起，江山北望，风雨起苍黄，雄狮过边疆，此去沙场旌旗扬，阎罗十万战野旷……”　　一曲战歌，慷慨激昂，喋血的落日落入西山，当它再次升起时已有一片朝阳。　　小公子班师回朝，新登基的天子大设宴席款待大燕的英雄，也是那日，有了“战神”之名。　　只是他并不知晓，“战神”美名中有一半是乞颜的功劳，可汗因为她不再死咬着反击，作为交换，她将永远留在北狄，直到她生下一名继承人。　　没错，她的腹中再一次怀上了小公子的骨肉。　　女孩离开后，小公子常常将自己关在房中，一遍又一遍的写着那首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天，两天，三天……　　直到某一日小公子突然暴毙，将军府被查封，巫老将军带着孙儿消失不见，一切才落下了帷幕。　　巫将军的故事，最终成为了百姓们饭后街边上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