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上药

沈寂的痛呼声吸引了燕芷宁的注意力，让她忽略了那双有些许凉的大手。

燕芷宁又气又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倔，我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了，我想教训谁是我的事。”

她扶着沈寂坐下，动作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又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沈寂扯唇一笑，说道:“每次见到公主，我好像都不太好的样子，很惭愧，公主这么重视我，我却没能让公主看到我好的一面。”

燕芷宁回想了一下，她见过沈寂被她射伤，狼狈爬行的样子，也见过小兰下药，强迫沈寂，无助的样子，亦见过沈寂喝醉，表现出内心脆弱的样子。

好像……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都是巧合罢了！”燕芷宁不以为意，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谁知沈寂突然嘲讽的笑了一声，说道:“哪来那么多巧合，归根结底，是我无能。”

燕芷宁听不得他这么自轻自贱，她对上沈寂的眼神，认真的说道:“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无能，而且我来就是要告诉你，父皇已经答应我，让你跟着秦老一起去替黄学士的小孙子治病，你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获得黄学士的认可，我相信你可以的。”

燕芷宁一直盯着沈寂，沈寂的眼神开始躲闪，他说道:“公主既然相信我，就不必再为我出头了，我希望，能靠自己获得一方天地，而不是靠公主的庇护。”

燕芷宁被他弄的无可奈何，她就没见过性子这么执拗的人。

“好吧，我再忍忍，你伤口怎么样，疼不疼，我帮你上药吧！”

“我自己可以。”

“你都看不见，可以什么？”

燕芷宁好像总是忽略男女有别这件事。想到自己苍白羸弱的身躯，沈寂在想，她是不是压根没把自己当男的？

沈寂愣神的瞬间，燕芷宁已经褪下他肩头的衣服，纤纤玉指挑了少许白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了伤处。

“真是太过分了！”燕芷宁气的咬牙切齿，偏偏沈寂不许她找人算账，这口气她只能憋着。

衣服再往下褪，便能看到那条蔓延至腰间的伤疤，狰狞扭曲又丑陋。

燕芷宁突然就红了眼。

沈寂察觉到背后的手突然停了，一回头，猝不及防对上燕芷宁那双泛红的双眼，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拢了衣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沈寂知道自己后背的伤口有多么可怕，想着燕芷宁一个小姑娘，看见或许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燕芷宁吸了吸鼻子，嗡声说道:“沈寂，对不起。”

沈寂:“…………好好的，突然怎么说这个？”

“你背上的伤……”燕芷宁声音有些哽咽了，想到沈寂差点就死了，她心里某处地方隐隐作痛。

“没事，早就过去了，而且我也用它换来了宫里的前程不是吗？”

“当太医有什么前程？”哪有当驸马有前程。

燕芷宁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事实上，她自己心里跳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到。

她能察觉到自己对沈寂的那么一丝丝不同，但她始终无法确定到底算不算喜欢。

现在，她觉得再继续说服自己不喜欢沈寂好像有点难了。

可是沈寂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沈寂曾以命救自己，至少说明，在沈寂心里，自己绝对是个重要的人吧！可到底是朋友的那种重要，还是爱人的那种重要，燕芷宁无法确定。

还有，上次因为五哥的腿，自己去找沈寂的时候，他还因为担心自己着凉，贴心的替自己找了衣服垫着，还说什么“公主除外”。

燕芷宁心里一堆乱麻，对她特殊也不见得就是喜欢她啊！她身边，有那么多人对她特殊，讨好她，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讨喜的性格，漂亮的脸蛋。

“公主？在想什么？”

沈寂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原本他在说他喜欢医术，当太医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他说了半天发现燕芷宁好像并没有在听。她眼睛落在前方，完全没有聚焦。

“啊，怎么了？”

燕芷宁突然回神，反应有些奇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沈寂若有所思的看看门外，现下是正午时分，烈日炎炎，骄阳似火，蝉鸣喧嚣。大家没什么事的都躲在房间里或者背阴处，很少有人走动。他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冰。

沈寂大概是天生有些体寒，不是很畏热，尽管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他也不觉得有多难熬。反观燕芷宁，皮肤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脸颊也有些红，想必是热着了。

“公主要是累了，不如先回去吧！”

燕芷宁的寝宫虽然不是经常回来住了，但是只要她回去，下面的人肯定会在房间置冰降温。

燕芷宁正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莫名奇妙的思绪就跑了那么远，于是磕磕巴巴道:“嗯嗯，是、是有点累，那我、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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