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吹牛

将夜。　　朱九真往天坑里系下了一篮子酒肉，陆缺分出一份给余尽春。　　后者作为江湖老油条，行事十分谨慎，担忧酒菜下了毒，又跟陆缺换了换。　　说实话，两人虽然订立了一个看似公平的赌约，但余尽春并不信任陆缺，时时刻刻都提防着，狼吞虎咽了一餐酒菜之后，都不敢运功调养。　　余尽春靠北而坐，歪着脑袋，有意无意地瞄陆缺两眼。　　陆缺对此视若无睹，抬头看了看夜色，取出两枚下品灵石放在掌心之中。　　比起钻研武学，更重要的还是恢复境界。　　他定了定神，双掌相贴，盖住灵石，运转《元一决》吸收灵石中的灵气。　　有伏山剑警惕，倒也不担心余尽春会趁他静坐运功时下毒手。　　转眼两个时辰。　　月上中天。　　银色月光如水银般流淌进了天坑之中，使天坑里略微明朗。　　陆缺睁开眼时神色奕奕，再看对面的余尽春，这个身材肥硕的山贼头子，始终担忧陆缺突然出手，一直也没有运功调养，显得十分的疲倦。　　陆缺蘸醋起身，一面活动手脚，一面讥讽道：“你一个杀人越货的山贼头子，居然怀疑我的人品。”　　余尽春闷声不答。　　陆缺所幸也不再管了。　　一夜匆匆而过，余尽春始终没敢合眼，到第二天将近中午，实在是熬不住才眯上了眼。　　谁想这一眯便沉沉睡去了。　　天坑上面。　　抱奇怪重剑的跛脚喽啰，来天坑观察过几番，见余尽春躺着不动，似睡得很死，就和朱九真小声念叨道：“女侠，赶紧让那位陆少侠趁机杀了余尽春。”　　朱九真闲问道：“你跟余尽春有仇？”　　跛脚喽啰点点头，“他杀了我娘亲。”　　左右无事，朱九真便主动跟着乞丐模样的跛脚喽啰说了两句道：“我家公子是何等人物？既然说过和余尽春公平比武，就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跛脚喽啰有些气馁，挠了挠头。　　朱九真又道：“你昨天口口声声说余尽春身负旷世绝学，还什么一阳指都不如，结果呢，还不是胜不过陆公子？你就是狗眼看人低。”　　跛脚喽啰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半晌后才道：“我的确没有看出陆公子的武学路数。”　　“你？说的你好像懂得很多。”　　“懂一点。”　　“哎，你叫什么名儿？”　　“钟无奇。”　　朱九真蓦的一愣，觉得钟无奇三字听起来跟“张无忌”有些像似，心里发毛，白眼道：“这什么破烂名字。”　　名叫钟无奇的跛脚喽啰，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娘亲给起的，我觉得很好。”　　“很好，你就当了山贼？”　　“你——”　　“很好，你就成了跛脚？依我看就是因为你的名字不吉利，才会这么倒霉。”　　钟无奇被朱九真这两句毒舌怼的气结，他本也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能背过身去生闷气。　　朱九真也不再搭理他，探身往天坑底下瞧了瞧。　　“公子，你需要什么东西吗？”　　陆缺大幅度地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然后安坐下来揣摩武功。　　此番和余尽春交手，在武学招式上算是大开眼界。　　余尽春的招式衔接，拳掌变化，真是颇有几分奥妙，交手时候来不及细想，但此时再回思一遍，陆缺便觉得十分精彩，一面揣摩，一面去伸手比划。　　诸多妙招，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有经灵力蕴养出的体魄，又有修士空明的心境，这两样相加，放在武学上就等于天纵之资，百年不遇的武道天才。　　招式在心里过了一遍后，眼前便似凭空出现许多拳路轨迹，沿着这些轨迹演练了一遍，就已经将当时交手、余尽春使得七十多全部熟稔于心。　　得其形，亦得其神。　　陆缺自笑了笑，挥手发掌，在中途中摇晃掌尖，拖出几许残影，正是昨天余尽春使得武功《大慈大悲手》。　　陆缺没有内力，但单凭筋骨力量使出，也颇具威力。　　掌掌生风，相互交叠……　　数招后，掌风以延伸到了到两丈以外。　　推起一层落叶滚滚如潮。　　担忧掉下去，钟无奇所幸就趴在了天坑边上，看见底下这一幕，骇然心惊道：“这位陆公子的天资好高啊，仅仅昨天交手一次，就把余尽春的《大慈大悲手》学的有模有样了。”　　朱九真已经在陆缺身上见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习以为常，懒洋洋拨弄着发丝道：“这都惊讶了，你是没见过我家公子的内力，要是见了的话，不惊爆你的狗眼！”　　“陆公子内力也很深厚？”　　“深厚二字根本不配形容陆公子的内力，那叫震古烁今。”　　“江湖传闻自老五绝以后、数百年以来，仅有郭靖郭大侠和三丰张真人的内力才能算震古烁今。”　　“知道的挺多……”　　由于朱家先祖也曾受过郭靖的恩惠，朱九真对这位大侠也存有很深的敬意，但谈起陆缺的“內力”，她就不由得有些激动。　　她道：“先贤高义自然是令人敬仰，但只论内力，陆公子恐怕还要胜过郭大侠一重了。　　“他可是能在一丈之外，以气劲摄取洪承业手里的铁环刀，并且隔空把那柄厚重的铁环刀震成碎片。”　　听到“以气劲摄取洪承业手里的铁环刀”这句，钟无奇皱了皱眉；再听到“隔空碎刀”这句，眉头整个揪了起来。　　洪承业天神神力，臂力绝不下千斤，以气劲从他手里夺刀，这是人力能办到的？　　隔空碎刀更是无稽之谈！　　江湖武学哪怕是《六脉神剑》，练了到极致，也顶多能用内力化成剑气，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