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拳足以，何须百拳。

一股有别于寻常力道的怪力，从剑鞘传递下来，透过血肉，不偏不倚地落在陆缺得肩井穴。　　陆缺的肩膀略微酸了一下，随即这股酸麻又传递到了手臂。　　陆缺微微蜷曲手指，感觉并没有收到多大影响。　　身躯则岿然不动。　　见到这副情形，卫璧不由得有些惊疑，“小子，原来你真会武功！”　　陆缺没有搭理卫璧，只是又扫了一眼压在肩膀上的剑鞘，眼中已有冰霜之色，明显是在警告卫璧，再不拿开，他真会动手。　　卫璧铁了心要让陆缺出丑，因此对陆缺的警告视若无睹。　　并且继续往剑鞘上施加内力，压迫陆缺。　　“好。”　　陆缺轻吐出一个字，同时握拢了拳头。　　卫璧将这个动作尽收眼底，啧啧笑道：“呦，练拳的？不过就你这干瘦猴子模样，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一百拳又如何。”　　陆缺不置一语。　　仿佛没听到似的，只是又留意了一眼压在肩膀的剑鞘。　　十几息之后。　　突然出拳直击卫璧胸膛。　　这一拳。　　不是倚天世界的任何武功招式，仅仅是挥拳直击。　　但是陆缺的体魄经灵气蕴养二十五年，哪怕如今实力十不存一，出拳的力道也不止千斤。　　势大力沉，速度奇快。　　卫璧看见陆缺出拳，无奈跟不上这一拳的速度，心里暗道不妙，只能在最后的关头，调转内力护持住心脉。　　嘭——　　一声闷响。　　陆缺的拳头落到了卫璧胸膛，力道摧枯拉朽地贯穿过去。　　仅凭蛮力，就打散了卫璧护持心脉的内力。　　地面上，以卫璧的双脚为中心，荡起一圈灰尘。　　紧接着“撕拉”一声，卫璧衣服背后撕裂，后心处微微隆起，而双眼则凸了起来，口中涌出鲜血，顺着下巴拉出红色丝线。　　压着陆缺的剑鞘脱手掉落。　　同时，卫璧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不过称为尸体更准确。　　这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从卫璧讥讽戏弄陆缺，到中拳身亡，前后不过十几息。　　没有交手，更不存在招式的你来我往。　　一拳即定生死。　　何来百拳？　　陆缺漠然地看着卫璧的瞳孔逐渐涣散，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　　朱九真刚从竹篱出来，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蓦，不由愣在原地。　　好半晌后才打了激灵，“我表哥这是？”　　陆缺不避讳地说道：“死了。”　　“死……了……”　　朱九真念叨着这两个字，踉跄地走到卫璧尸体旁边，伸出纤指去探鼻息。　　然后，手顿在了半空，微微地打起哆嗦。　　卫璧当真已经气绝。　　朱九真带着哭腔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表哥？”　　陆缺语气平淡，“我不想多解释什么，你想为你表哥报仇，现在就可以向我出手。”　　“但我要提醒你！”　　“在下行事，向来是斩草除根，你如果对我寻仇之念，你今天也必死。”　　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没有任何压迫感。　　只有带着一股瘆人的冰凉。　　似乎感觉到这股冰凉，朱九真不自觉地打起了寒颤。　　她的确倾慕过表哥卫璧，对于卫璧的死也很伤心。　　但比起自身性命来说，这点方兴未艾的少女情愫才几斤几两？　　朱九真亲眼看到陆缺瞬杀卫璧，而她的武功尚不如卫璧六成，与陆缺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种傻事，朱九真才不愿意干。　　她从袖口取出丝巾拭了拭泪水，怯怯地看向陆缺，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陆公子，咱们赶紧把我表哥的尸体处理掉吧，也免得被其他人发觉。”　　小小年纪，竟如此薄情寡义！陆缺愣了朱九真一眼，“你不想给你表哥报仇。”　　朱九真决绝道：“今天的事，是我表哥挑衅陆公子在前。”　　“嗯。”　　“陆公子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陆缺嘴角扬了扬，似笑非笑。　　………　　处理完卫璧尸体，回到竹庐。　　朱九真洗去了脸颊泪痕，神色渐渐如常。　　哀伤之色，也已消减大半。　　她将豢养的几条恶犬全部驱处了竹庐，为陆缺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递到手边。　　“陆公子，请用。”　　陆缺接过了茶，并未喝。　　朱九真不时偷瞄陆缺，欲言又止。　　陆缺道：“有话就说。”　　朱九真是好奇陆缺的来历，酝酿了一会儿，很委婉道：“我表哥卫璧的武功在同辈中已是不弱，在陆公子手里却走不过一合，想必，陆公子肯定师出名门。”　　“想问我的师承就明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我……”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清曲门弟子，不过清曲门只是边陲小派，你肯定不知道。”　　朱九真熨帖地赔笑道：“但陆公子这样的人物，既然到了江湖上走动，往后清曲门必然名扬天下。”　　陆缺淡笑了笑。　　气氛凝滞了片刻。　　陆缺这回先开口道：“我需要一个安静地方静悟些事情，能否在你这座竹庐借住？”　　“我不白住，我按市价给银子。”　　这个提议，让朱九真的美眸霎时亮了起来。　　死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表哥卫璧固然可惜。　　但来了个武功胜过卫璧十倍，模样更是胜过卫璧十倍的少年英才，更加可喜。　　倘若陆缺以后住在竹庐，岂不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不管是武功，还是其他。　　朱九真下意识地抿嘴一笑，娇声道：“陆公子想住就住下，谈什么银子？”　　“只不过这座溪涧竹庐是我平日里驱犬狩猎，临时歇脚的地方，陈设十分简陋，住着还怕委屈了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