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玉成的轿辇停在王府门前,姑洗上前伸手相迎,玉成的手搭上去,侍女掀帘,玉成一身银装,墨发如瀑,缓步下车而来。
“殿下,郡主已在园中等候多时了。”姑洗在玉成身侧引路。
玉成穿过几个院落,最后见到宋宁瑾和三棵高出屋檐的流苏树,宋宁瑾就站在流苏树下,她在孝期,还穿着墨灰的衣裳,头上只剩下一支木簪。玉成都有些不认得宋宁瑾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玉成走近,宋宁瑾见礼道:“见过殿下。”
“四下无人,不必和我客套了。”玉成拉起她,快步往厅里去,“就让你来伺候我吧,把她们都叫走。”
“当然了,殿下。”宋宁瑾挥手将所有人屏退。
二人共坐在榻上,玉成随手拿了一块桃夭糕,一口吞进嘴里,说话口齿不清:“李内监说,除了我母妃只有你问过我的安危。”
“一茬一茬的事情,让我应接不暇。在回来的路上,我才大概想的明白。”宋宁瑾说。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玉成喝下一杯茶,伸手去向宋宁瑾要第二杯,宋宁瑾为她斟满,可还是没有坦白,玉成喝下了第二杯,接着说:“禁足的这些日子,我觉得宫里的夜又长又冷。没有人能够抵抗父皇的权威,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也能因为父皇的权威,因为父皇的疑心,而改变。”
宋宁瑾已经习惯了玉成如此口不择言。
“昨晚宫中摆宴,我去祭奠了王爷,此去北境,只有你哥哥回来,荣誉加身。而李家失去了一个儿子,周家也因此永久衰落。”玉成说。
“周家,冠军侯。”宋宁瑾倒是想起周勤晗,她是什么时候淡忘了他?他可是间接害死还是宋承煜的罪魁祸首!
“周勤晗叛国的消息传回来,是他妹妹周湘云亲自呈递给陛下的,当晚她就被送回侯府,御林军包围了侯府,周氏旁系在第二天尽数下狱,典狱司核查名谱,才发现参天巨树已被虫蚁驻空。至于侯府,你可能不信,典狱司抄家时,侯府的书画古董,金银财宝,足足轻点了一个月,简直富可敌国。”
宋宁瑾闻言轻笑:“传说海里有一种大鱼,身死之日,血肉将喂养海底游鱼,尸骸将成为弱小者的庇护。周家的财富正好填补国库,因为战争和瘟疫带来的损失。”
“大多的王朝在前五十年就可以达到强盛,越到后来便越疲软,世家大族会先剥削百姓,积聚财富;固化阶级,巩固权力;最后架空政权,一个王朝就此走向衰落。如果有一两个贤明的君主出现,就能将这颓势拖延。”玉成双眼写满了欲望和张狂,宋宁瑾望着她的目光满是陌生和冷漠。
“你从北境回来,变了很多。”玉成难以忍受宋宁瑾死寂,“更内敛,更冷漠了。”
“殿下亦然,更尖锐,更有锋芒了。”宋宁瑾说。
“再过几日,关于周家的判决就会下来,周湘云会被送去教坊司,而她在几个月前还是皇后身边的红人。”玉成玩味的看着宋宁瑾,期望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关于对周家的仇恨,厌恶,或者是更多的诅咒。
令她失望的是,宋宁瑾一脸平静,甚至忙于斟茶添炭。等她回头时,玉成罕见的安静下来,只是看着她,“您从前从不会如此,把高谈阔论的机会留给别人。”宋宁瑾说。
“吃一堑,长一智。如果我从前能够,多听听智者的建议,许多事都可以避免。”玉成脸上出现的柔和神色,也如她的安静一样来的罕见突然。
是关于十八的死吗?
她们的心里,现在都有了一个难以打开的心结。
“智者不外为。”宋宁瑾想,还是要自己有谋划,事事谨慎,三思而后行才是最好。
院子里有簌簌的踩雪声,二人止了交谈,没多久,木兰来说:“公主殿下,郡主,五殿下和十四殿下从冀州回来了,十四殿下给王爷和郡主送了些书来。”
“那他们人呢?”玉成问。
“回殿下,五殿下和十四殿下进宫述职去了。”木兰说。
宋宁瑾示意木兰退下,玉成的脸色就不太好了,“镇亲王今日也进宫述职。”
“那又如何?”宋宁瑾问,镇亲王会如何述职?是将李君尧战死的真正原因告知皇帝吗?还是说镇北王是如何死于她手?
“镇亲王,太子,五哥,两个是母后所出,一个是母后扶养,如今镇亲王和五哥都带功而返,说不定能为太子求情,父皇就会解了太子的禁足,还说不定,会放了三哥呢?”玉成语气已足够冷静,可宋宁瑾还是听出她话里内含的恐惧和焦虑。
于是宋宁瑾问:“三殿下拦阻骑队,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八殿下,或是嘉妃娘娘的谋划?”
玉成眸子一动,杀意涌起,颤声说:“是我一个人!”
“所以你害怕他们报复你,还是担心会连累嘉妃娘娘和八殿下?”宋宁瑾问,她记得皇帝在秋狩宴上,还夸赞赵璟仁的诗词,想必当时皇帝就有疑心,呵,宋宁瑾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若是没有疑心,怎么会下狱赵璟合后还禁足玉成?
“母妃和八哥已经知道了,反正若是争储,迟早都是手足相残,脸面撕破也是在所难免。只是镇亲王和五哥二人实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