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赵瑟瑟（10）

......

小花园内正是晚樱盛开的时候，粉色的花瓣随着渐起的微风四处飞舞，乱花渐欲迷人眼。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瑟瑟回眸，便对上少女明媚却暗藏担忧的视线。

“赵小姐，你别太难过...”

心上人不帮着自己，反而去帮着害自己兄长的恶人，这等同于背叛。

若是自己早就气死了，所以小枫极其理解瑟瑟刚刚的冷脸和失礼，甚至觉得太便宜那个翊王了。

明明那日赵公子腿都快摔断了。

小枫真切的担忧让瑟瑟眼底闪过一瞬的复杂。

她未曾想过九公主会追上来。

也未曾想过，第一时间想到要来安慰她的，会是九公主。

并且她还是真心的。

瑟瑟垂眸，“多谢九公主关心...”

手中很快落了几片花瓣，粉白相间，惹人喜爱。

“只是瑟瑟并未感到难过...”

她很早便明白，难过伤心是没有用的。

她只是感到失望。

有些迫切地想留住什么，又或者是想毁掉什么。

并未注意她眼底的冷光，素白染蓝的交领襦裙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姣好的容颜在花雨之间朦胧如宛如仙子下凡。

小枫看呆了一瞬，听清了她的话，只以为她是不愿暴露自己的心事，所以也顺着她转移了话题。

靠近了几分，学着她的模样抬手，很快也聚起一堆花瓣，娇嫩又精致。

“这花真好看，只是为什么都凋落了？”

分明才盛开没多久。

瑟瑟轻言：“受不住凉风，自然要落。”

春寒料峭，樱花最是受不得寒。

小枫闻言不自觉皱眉，稍微感受了一下身边的微风，并不觉得寒凉，甚至觉得舒适。

连这样的风都觉得凉，那西洲的烈风岂不是要把它连根都吹跑了？

怪不得她在西洲没见过这般小巧精细的花卉。

“可惜...”

好是好看，就是精贵了些，小枫失了兴趣。

“还是我们西洲的花耐看，任他风吹雨打，都开得灿烂至极。”

把手里的花瓣洒在树根下，小枫有些遗憾，才想起来，西洲的花再好看她也回不去了。

瑟瑟看向她，少女眉宇间虽是遗憾，却不显忧伤，只是笼罩上淡淡的薄雾，内里依旧是明媚的。

不知真相的人，被欺骗的人，身在局中不自知之人，便会这般天真和不知伤感。

……

兀自遗憾了一阵子，小枫又打起精神来，眼看着旁边的美人折了一段花枝，垂眸思索着什么，侧脸精致如玉，又如最氤氲的画卷。

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赵小姐在想什么？”

瑟瑟回神，“只是想起一句诗罢了。”

九公主还能天真多久她不知，她只知道，自己的快乐很短暂。

几乎结束在半月前。

让她不甘。

......

又是诗句。

小枫又想起刚刚在凉亭里听他们吟的那几句诗，她一知半解，一窍不通，刚坐下便被灌了两杯酒，自觉无趣便追出来了。

只是此时气氛太好，又有美人相伴，她难得好奇，提起几分好学劲儿来。

“什么诗？”

“中原有句诗叫，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什么有花，无花的，绕口令似的。

小枫歪头，“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瑟瑟转了转指尖的花枝，抖落不少花瓣，声线微低，语气莫名：

“一般认为，是劝人要珍惜岁月，莫要虚度的意思。”

“为什么说一般认为，”

这说法真怪。

小枫蹲下拨弄水中的花瓣，有些奇怪：“难道还有其他解释吗？”

瑟瑟垂眸。

她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些，说话间距离也不断拉近，似乎并不见外。

她本该制止她的靠近才对，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相谈甚欢的程度。

甚至他们之间，立场不和。

但...

“千篇一律不为诗。”

看着她天真的眉眼，最终没有开口驱离，只淡淡开口：“...人人读诗都会有各自的感悟...”

小枫恍然了悟。

中原人可真讲究，一句诗也能扯出那么多解释？

那岂不是会吵起来？

暗自嘀咕之际注意到她的失神，小枫难免多问一句。

“那赵小姐呢？你怎么理解这句诗？”

“我的见解...”

时下伤春悲秋，惜花惜时的诗句，大多都是失去之后再来惋惜，她其实并不喜欢。

为什么总要经历失去？

她讨厌这般。

要想留住美好的花期，只需在花朵盛放最艳丽之际，果断折下，杜绝枯萎的后续。

就如指尖这株璀璨的晚樱，虽不再经历春去秋来的轮回，却始终盛放在指尖。

这样留下的，便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便应该这般。

“小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