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是他女儿
天边浮着几朵厚厚的浊云,灰蒙蒙的聚成一团,还掺杂着缕缕淡黄色的云丝。 杨魄回到堂内,有人升起了火堆,用木棍支着烘烤衣服。十几名伤重的镖师则倚靠在墙角,欧阳靓正在为他们敷药包扎。 他的肩伤也不轻,一条胳膊不太利索,可依然在为其他人察看伤情。 欧阳靓想手里有点事情干,让自己可以忙起来,别停下来。 只要一停,他就会念到弟弟欧阳靖的死,那样会心酸难过。 有同感的还有欧阳清,三弟的死对欧阳家打击颇深。不过,他与十名镖师忙于疏散百姓,也暂时忍住了悲伤。 转移大伙是杨魄的意思,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叶公好龙堂”一旦失陷,让镇上手无寸铁的居民怎么对抗无头军? 那不等同于一圈弱小的羊,遇到了饥肠辘辘的狼群,一概没有好结果。 所以他吩咐欧阳清带人,将老弱妇孺先行撤离,从“龙须小道”悄悄出镇。 “龙须小道”是一条蜿蜒崎岖,颇为隐秘的山间小路。向西十几里经过“大巫山”,穿越“小巫谷”,就能到达平遥县。 而“晋西镖局”就在平遥县的“烧酒镇”,也是眼下唯一能去的地方。 那里的当家人就是龙放啸的干女儿,人称“大姐大”龙阿妹。她幼时家人惨遭盗匪灭门之祸,独剩下她幸免于难,后遇龙放啸收养,改名姓龙。 龙阿妹也顺理成章的加入“风云镖局”,学习武艺,成了一名女镖师。后来逐渐崭露头角,当了镖头,又成为镖局当家。 她的江湖生涯十分顺坦,自己的亡夫“晋西第一刀”刘守德就没那么好运。 亡夫就是指她死了老公,成了寡妇。 刘守德是“风云镖局”三十二家分号之一“威震镖局”的局主,为人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在河东路口碑极佳。 多年前,他得罪了黑面蔡家总管“心黑手黑嘴巴黑”蔡多舌,派当时不算太出名的“伶仃刀”蔡小头将其暗杀。 龙阿妹从此就守了寡,蔡小头则跻身“八大刀王”之列。 一条命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境遇。 不过之后,龙阿妹振作起来,全身心投入事业中。当上了“晋西镖局”的局主,独挡一面。使得陕西路,秦凤路的江湖势力不敢染指河东一带。 她成了真正的“大姐大”,让许多帮会老大都畏惧三分的女老大。 杨魄唯有走这步棋,可要转移的人口太多。其中老弱妇孺居多,要将所有人安全撤离,“叶公好龙堂”的阻击战就极为关键。 守的愈久,撤出去的人就愈多,活下来的人也越多。 杨魄肩上的担子很沉。 责任重。 压力也大。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上百上千条人命。 越是这种危局,越必须冷静。 杨魄具备让自己冷静的能力。 总镖头的位子,不单单要武功好,遇事沉着。还要会排兵布阵,调军遣将。 他安排人手在堂前放置了阻挡步兵的“鹿角”,防止骑兵的“拒马栏”,派三十名“保家卫国”打头,十几名镖师压阵。两翼让“还我山河”剩余十几人,以及五六名会打暗器,能射弓箭的镖师掩护。 那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 杨魄把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员全部顶在前面,堂内的轻重伤号也做好准备。防线一旦失守,伤兵随时殊死一搏,尽可能的拖延敌人。 孙硬反复的擦拭着乌铁长枪,仔细用心的擦,仿佛下次就再没机会擦了。 他其实是这样盘算的,可还是心里没底的问:杨总镖头,我们要坚持多久,才能让大伙脱离险境。 杨魄思索了一下道:天黑。 他的额头挤出深深的纹路,神色凝重,像极了远处的浊云,阴沉不定,郁闷不散。 “或许更久。” 杨魄又加了一句,语气有点愁苦和落寂。 孙硬心沉了一沉。 他心里明白:目下的人手伤的伤,乏的乏。就算撑到黄昏,恐怕三成把握都不到,要抵抗到天黑乃至更久,这比登天还难。 这是一场打不胜,赢不了的仗。 但为了武曲镇的百姓仍要打下去。 孙硬不知怎么搭话,可又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好呢? 好像没有。 说了也没啥用。 没用的话,也只是废话。 既然是废话,那就还是别说了。 孙硬擦着枪想了半天,挤出了一句:我去帮欧阳教头。 他这一说,让欧阳靓立刻蹦了起来,还跳了出来。 “你去!我呢?” 孙硬道:你留在这。 欧阳靓一脸不愿意的说:哪有老子在前头拼命,儿子缩在后面当乌龟的道理? 欧阳靓说话间,眉头拧紧。他刚刚那一下子,牵动了肩伤,痛感终是藏不住的。 不过他表情无惧,眼神坚定。 孙硬道:你受伤了,去不得!还是留在堂内,万一我们顶不住了,再接应我们也不迟。 欧阳靓道:我们走镖的人受点伤,流点血太稀松平常的事!我又不是泥捏的,纸糊的,一掰一戳就不中用了。 孙硬错愕一顿,才说:你想哪去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欧阳靓反问:那是怎么个说法? 孙硬也反问:我与你相比,谁的身手好一点? 欧阳靓紧抿嘴唇道:你。 孙硬道:那我去才合适,更能帮得上手,再说你挂了彩,动武不方便。 欧阳靓强忍拿起了又大又沉的象鼻刀,冲着孙硬说:放心吧!我不会拖大家后腿,小弟的仇我做大哥能不管吗?就算死了也要对得起小弟。 孙硬和欧阳靓相处久了,知其性子倔犟,嫉恶如仇,兄弟之间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