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顾沉澜笑了,“好吧。”
他上了车,将伞留在潮湿狂乱的瓢泼大雨里。
两人辗转到了酒店,衣服撒了一地,傅怀璟一边抱着他的脖子一边单手脱他衣服。
顾沉澜是主动方,后来被亲得嘴巴都疼了,他有些始料不及,恍惚间有种自己被强制压迫的错位感,难得慌乱:“事先说好我只做上面那个,我怕疼。”
他用力推傅怀璟却被压的死死的。
顾沉澜摸索着床头的台灯,就要动手,“嘶。”
台灯也脱了手,砸在地上。
他低头。
锁骨被咬出了两排牙印。
“好。”傅怀璟说,“你在上面。”
说着也没翻身让顾沉澜在上面。虽然他在上面,但是……
顾沉澜抿抿唇,勉勉强强吧。
他伸手脱自己衣服,摸到自己腰间的衣料似乎勾着金属冰凉的东西,动作一顿。
很快伸来有力的手,帮他脱了衣服,傅怀璟主动地坐上去,低头,眉头皱起来,心疼地说道:“怎么那么多疤?”
顾沉澜为了拍戏锻炼,有薄薄的肌肉,原本线条漂亮流畅的身躯却疤痕交错,破坏了美感。
顾沉澜是大众眼里完美无瑕的情人,从头发到脚底无一不惑人,很多人对他衣服底下充满了遐想,甚至是意*他。
傅怀璟脑子里很乱,蓦然想起顾沉澜厌恶把身体袒露出来,哪怕大夏天也穿长袖,又想起顾沉澜刚才激烈反常地说他怕疼。
“如果觉得丑或者吓人,可以关灯。”顾沉澜垂眸,扯了被子想要遮住自己。
傅怀璟却拦住他的动作,低头,温柔地亲吻他这具漂亮的身躯上面纵横穿插的伤疤,“像是你身上独特的花纹,很漂亮。”
他又问:“那时候,疼吗?”
顾沉澜眼睛遽然红了:“疼的。”
他第一次被人毫无芥蒂亲吻疤痕,询问他经年累月的疼痛。
顾沉澜搂着他宽厚滚烫的肩背,心里像是塌陷掉了一块,又有什么东西被填满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非常非常想喊他“哥哥”,哪怕他们压根没有血缘关系。
*
其实顾沉澜以前特别正常,被抛弃了就不太正常了。
他以前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小少年。
二十五岁的顾沉澜横空出世,旁人都称他是完美情人。
他被观众捧上神坛,可是世界上是没有神的,神是人们自己想象、塑像,推上神坛的,就连狐狸精也是人们给小狐狸造的谣。
顾沉澜的原生家庭也是媒体胡言乱语,什么酗酒捅了人坐牢的亲生父亲,他连爸妈都没有。
这一点,小顾沉澜上幼儿园了才发现他是个另类,每个小孩子都是有爸妈的,下雨天有人接回家,他要蹲在幼儿园一遍遍打电话,福利院的电话从来也打不通。
福利院很忙,还有很多比小顾沉澜年纪更小的生活无法自理的孩子。
第一次他还会一遍遍打电话,后来他懂事了,知道福利院的阿姨不容易,就习惯了冒着暴风雨走回去,生了病也随便,没爸没妈的孩子死了活该。
饿肚子也是活该。
福利院资源有限,小顾沉澜从小吃不饱,他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被领养走,他也想要有爸妈喊他“小宝贝”,就算爸爸妈妈很穷也没有关系,他想要爱,他想要爸妈把他抱进怀里黏糊糊亲他的小脸告诉他:“宝贝你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奇迹。”
所以小顾沉澜懂得事理,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爱别人,是讨好别人。
每次福利院都会来很多年轻的夫妻,他们挑选大白菜一样把孩子领回家,不乖的孩子退货塞回福利院,乖巧聪明的孩子就会过上有爸妈关怀照料的生活。
所以小顾沉澜也很乖,很聪明。
许是带着混血的基因,他从小鼻梁就很高,皮肤也带着不同于黄种人的瓷白,乌黑的眼睛看向阿姨们,亮晶晶的,像是甜甜蜜蜜的小蛋糕,每次都会帮阿姨们给小弟弟妹妹喂饭,一勺勺喂进去之前都要贴心的示意小孩们张开嘴“啊”。
但是小顾沉澜经常被退货。
因为糟糕的成绩报告单。
数学考了三十几分,每次考试都不及格,小顾沉澜的脑子好像学不会数理化,每次拿到卷子都是晕乎乎的,这不是他不用心,他是真的学不懂。
一年级他被老师怀疑是傻子,为什么连九九乘法表也背不下来,最后福利院阿姨把小顾沉澜领回家,小顾沉澜也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世俗意义上是个差生了。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成绩不好就没有人爱了吗?”
福利院阿姨说是的,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成绩不好,脑子不够聪明,没哪个领养夫妻会喜欢。
小顾沉澜的眼泪掉出了眼眶,他很努力学习数学了,可是他真的学不会。
从这一天以后小顾沉澜变得更加勤奋,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爸妈了,他要努力讨好福利院的阿姨,才能不被抛弃。
13岁那年,小顾沉澜变成了长相精致清俊的小少年,又是一次次的夫妻来挑选孩子,福利院的小孩一个个并排站着任人挑选,这次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