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
李秉初:【下来。】
他说了不打扰她,但没说不能让她来打扰他。
他去大厅拿医药箱。
可能是平静了一下午之后她心绪平缓很多,云黎于是下楼。
走过连廊,李秉初打开院内的灯,暗黄色的灯光,照得并不会太亮堂,却给空气无意识弥漫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他打开医药箱,示意云黎坐下。
李秉初认真做事时表情就会严肃,他压着眼里漆黑的目光,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始终毫无波澜。
他先拆开她手上的纱布。
手上有这么大一个伤口在,稍微一动,难免会有出血,里面的血液浸湿了快半张纱布,看得令人咋舌。
云黎皱眉,小小的吸了口凉气。
李秉初没说话,动作却更轻。
从车上看他消毒的手法,能知道他肯定学过一点,换药也是,他十分娴熟。
云黎于是稍微放心下来。
“晚上没吃饭?”李秉初给她伤口消毒,低声问了句。
“我不饿。”云黎装作镇定的回答:“夏姨给了我两个小蛋糕。”
她说不饿时,李秉初抬眼看了过来。
他目光顿了半秒,很快又低垂下视线,像要从她刚刚的话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管是真是假,李秉初都没有再问下去。
空气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这样近的距离已经属于社交中的亲密距离,云黎别扭的挪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向他。
她看着李秉初消毒完两边,覆盖上纱布重新包扎,最后收尾,她一秒都不多停留的把手往回收——
“别动。”李秉初握住她手腕,声音沉了下,瞬间严肃的语气,云黎僵住,手不敢再动。
“还没打结。”李秉初解释。
他掌心温热,手指却带着凉意,指腹按在她手腕,压得她皮肤上青色的血管都更加明显,她心也猛地一颤。
李秉初最后打了个结,随即松开她的手。
“谢谢小——”
“小叔”这两个字已经到了云黎嘴边,她尴尬的停住,转口小声说:“谢谢。”
“手还是少用力,不然伤口好得慢。”李秉初点头应了声,嘱咐她时,把换下来的东西都装进了垃圾袋里,他打结装了两层,然后才放到一边。
李秉初起身继续去浇花。
他已经浇了大半,还剩一小片。
为了缓解尴尬,云黎主动问:“铃兰花期短,它为什么到现在还开着?”
上次她来这里,李秉初就说花期快到了,中间也过去那么久,她本来以为,他发朋友圈那时候,就已经花期结束了。
比她所以为的花期要长了不少。
李秉初浇完最后一勺,把勺子放回原位,他看向云黎,低声说:“你还没亲眼见过。”
“我养着花期,希望你能多看见几次。”
他如此坦荡,语气诚恳,简直令云黎始料未及。
她心倏地漏跳一拍,定在原地。
李秉初注意到她的反应,他眉眼压了压,问:“我让你紧张了?”
他自觉自己刚才并没有很严肃。
不是紧张。
这和之前害怕恐惧的感觉不同,云黎说不上来。
“抱歉。”李秉初低声,他平淡的移开目光。
他有什么好说抱歉的?
云黎不明白。
“是我没能控制住。”
她如果不想下去,夏姨说,她给她端到房间来吃。
云黎知道,这肯定是李秉初的意思。
她晚上没什么胃口,不大想吃东西,就说不用麻烦,找夏姨要了两个小蛋糕。
这件事云黎想不明白,她干脆也就不想了。
她点开之前李秉初发给她的那张合同的照片。
有了这初步的动作,云黎心里隐约有了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在这件事情上,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目标。
晚上九点多,云黎睡不着,出来阳台吹风。
上一次在李家老宅住,她就很喜欢这里的夜景,因为在半山腰,周围植被丰富,一到夜晚温度比山下低,也更加安静。
站在阳台上,只能听见风吹来的声音。
云黎深吸一口气,深觉这里空气也很不错。
来过这里都会喜欢这里,云黎确实好几年前就喜欢这座宅子了,当时港港还笑着和她开玩笑,她说反正她们家人丁不旺盛,常年没两个人来住,云黎她要是喜欢,直接送她一栋都行。
不过是她开玩笑的话。
云黎目光往下走,她突然看到,前面院子里,李秉初正在浇花。
他脚边放着个小木桶,桶里装了一半水,他手上拿着木勺,勺身倾斜,水流缓慢的落在土壤上。
他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打理这片铃兰的用心程度,足够令她佩服,此时云黎忍不住盯着他的背影看,看他一路浇水下去,动作缓慢细心,每浇完一勺,他会确认是否到位,再继续下一步。
今晚的月光稍亮,是亮堂的白色,照出来天然的光线。
他的气息也完全沉在这月光中。
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