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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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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晴被关得实在太久太久。

仅有的几回,也只是下水学习游水,且那时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再大些,就再没出过那间华丽的舱房,早已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许凤洲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素白面庞,在她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一片。

她知晓她又犯错了,他又要罚她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责骂她,而是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笨蛋!”他在她耳边轻声骂道:“分不清就分不清,有什么值得哭的。”

是啊,有什么值得可哭的。

不就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已,究竟有什么值得哭的呢?

云晴不想哭的。

魏行首说过,她们做伎子的,千万莫要在恩客前面摆脸子。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供人取乐的玩物。

即便是难过,那也只能藏在心里,然后慢慢地消化掉。

可她管不了不断往外涌出的悲伤,管不了不断往外爬的眼泪,管不了自己的行为,亦无法去思索,她若是惹怒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她把自己满是泪痕的脸埋进他的心口,“呜呜”哭了起来。

天上还在飘着鹅毛大雪,他的怀抱温暖极了,她希望他能够一直这样抱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被老天爷听见,直到回舱房前,他都抱着她。

当天夜里,云晴发了高热,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地,她感到一双冰凉的大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这让她感觉到很舒服。

她捉住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安稳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暮色四合,舱房里浮着一团橘黄色的烛光。

她意识地去寻许凤洲。

他伫立在窗前,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紫色圆领袍,半边身子笼罩在暮色中。

见她醒来,他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在她额头。

像极梦中那双温暖的大手,让她贪恋不已。

“可好些?”他问。

云晴“嗯”了一声,想要说话,发现嗓子干哑得直冒火。

她见不远处的矮几上搁着茶水,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怎么都使不上力。

他伸手倒了水喂到她嘴边。

一连吃了三杯水,她才觉得好些,这回才想起来他是主子,不该服侍她这个婢女,正不知如何是好,许凤洲突然问:“你被关了八年。”

云晴愣了一下,羽睫湿润地望着他,“公子,怎知?”

许凤洲没作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可还记得你家在哪儿?”

云晴忙道:“我家住在,住在,在……”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带了哭腔。

“我,想不起来了!”

她清澈无垢的眼眸里蓄满泪水,嘴唇颤抖,“许二叔,我,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怎么办?”

“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这是他头一回问她的名字。

“云晴。”

云晴顿了顿,又道:“我阿娘,唤我,轻轻。”

女孩子的小字,通常只有父母夫君才能叫,可她忍不住要说与他听。

她哽咽,“许二叔,你说,我阿耶,这么多年有,有寻过我吗?”

“我,一直想,只要他,他寻过我,我,我就原谅他妻子,当年卖了我和我娘。我其实,不该这么想,我对不起我,我阿娘。可是,我,我真的很想我阿耶。”

“我真羡慕,许二叔的妹妹,要是我,我也有,许二叔这么一个哥哥,该多好呢……”

“……”

她说话本就不太利索,此刻又病着,一番话说了许久,最后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许凤洲垂睫望着她。

怀中的少女安稳地窝在他怀里,那张瓷白的脸上此刻浮着不正常的潮红,浓密纤长的眼睫歇落在洁白的下眼睑,脆弱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揩去她眼角的泪珠,舌尖抵着上颚,“轻轻……”

倒是人如其名。

云晴断断续续地烧了两三日,直到第四日晌午,才算彻底退热。

她醒来后一直坐在窗口,直到傍晚,许凤洲从外头回来。

她立刻迎上前去,想要靠近,却又不敢,怯怯地站在那儿,乌黑的眼睛湿漉漉地。

这几日,她一定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她头一回给人添麻烦,有些不知怎么办。

他如同往常一般,将她搂坐在怀里。

不过三四日的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抱着有些硌手。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道:“可好些?”

她忙点点头,认真道:“我,好了。可以,服侍公子。”

许凤洲不置可否,将带回来的包袱给她,示意她打开。

云晴有些疑惑。

但是她一向乖顺听话,动作小心地解开包袱。

里头放着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最上层叠放着一块牌位,以及一本半旧不新的医书。

云晴盯着那三样东西,怔楞片刻后,眼泪夺眶而出,嘴唇颤抖得厉害。

那是她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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