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她什么脾气?
白明霁的目光微微往后一转,也确实,自他回来后自己没一回安宁。
又如何?
既都知道了底细,便没有必要再伪装。
孟挽死了,阮嫣死了,前世那些戳在她眼珠子里的人,一个都没给她留下,刀下这个来找死,她总能如她愿。
倒不会连累他。
今夜一过,她便与他和离。
前世没有纠葛,今生也不必有。
白明霁手腕往上一翻,手中的刀尖挑起了白楚的下巴,看着她的目光凛然,“告诉阮嫣,欠我母亲的香,到了地下记得补上。”
那把刀是从衙门捕头腰间拔|出来的,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此时冰冰凉凉贴在下巴上,白楚僵住,周身血液彷佛冻不住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先前也见过白明霁生气,但没有当下这般可怕,那张脸如同从地狱归来,索命来了,这才意识到她今夜或许当真会要了自己的命,想逃,奈何腿软,双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嘴里忍不住地低喃,“你拿开!别过来......”
白明霁不说话,步步紧逼。
白楚人都抖了起来,终于想起来了呼救,“父亲!”
话音一落,白明霁手里的刀,突然扔了出去,跟前那扇半敞开的房门,“砰——”一声合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从边上的衙差手上夺过了一把弯刀,重新挑起了白楚的下巴,问她:“谁是白府的正夫人?”
身旁的衙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个个都盯着王詹求救,不知道该把手里的刀对准谁,只能围着两人一块儿退。
这是要出人命啊。
“少夫人......”王詹笑得比哭还难看,再次回头求上了晏长陵,“世子爷,可别拿小的玩笑啊......”
他晏长陵是谁?京城里的小霸王,战场上的活阎王,还有他怕的人?
江宁城内除了圣上,他怕过谁。
分明是胳膊肘往内拐,见不得自个儿的媳妇儿受欺负,要纵容她行凶了。
大半夜关起门来,要杀一个庶女,于他宴将军而言,还真不是事,就算事后白尚书去找他算账,能如何,还能奈何得了他?
自己就不一样了。
今夜这三娘子可是来敲鼓的人,要是死在了他衙门内,别说白尚书会一刀砍了他脑袋,这要传出去,他连头带帽都保不住啊。
“世子爷......”王詹就差给他跪下了。
“我倒有个解决的办法。”晏长陵终于松了口。
王詹感激涕零,忙道:“还请世子爷赐教。”
晏长陵缓缓起身,朝白明霁走去,脚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一道逼近白楚,一面问王詹,“大酆律法,侮辱主母,忤逆不孝者,当何罪?”
王詹这时候哪里还能闲功夫管这些,脱口而出,“詈父母、祖父母者绞;殴者,斩。”
晏长陵点头,胳膊这才抬起来,一只手从白明霁后方肩头穿过去,极为自然地握住了她拿刀的那只手腕,继续问王詹:“三娘子适才是不是骂了岳母。”
他个头本就高,常年在战场上杀敌,肩背也宽,人从白明霁身后圈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一股陌生的气息,像极了清淡的松香,冷不防钻入鼻腔,白明霁身子蓦然一僵,侧目冷眼看着身侧的人,手上的杀气不减反增。
晏长陵并没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何不妥,似是安抚一般,掌心又在她手上握了握,偏头等着王詹的答复。
岳母。
他的岳母还能有谁?
孟氏,白夫人。
王詹一愣,终于明白他适才问的那话是何意,额头生了冷汗,也不敢得罪,如实地道:“是,是有......”
晏长陵问:“依律,三娘子,该如此罚?”
“轻,轻则二十大板......”重则他不能说。
“那便先打。”察觉到掌心里的手松了一些,晏长陵另一只手也穿了过来,从她拳头里掏出刀柄,握在手中,退后两步,正欲递还给衙差,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缩了回去,再问王詹,“三娘子这大半夜击鼓鸣冤,惊扰了一堆人,按律是不是也该先打,大人升堂前,打了吗。”
王詹这回完全明白了,意思是人今夜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还,还未......”
晏长陵一笑,“这就是王大人的不公了,既在衙门里都讨不到公正,也怪不得咱们要自己动手解决。”
手中的那把刀,不打算还了,彻底收了回去,立在白明霁身侧,微扬起来的嘴角伴着张扬,不是威胁又无不似威胁,“王大人说,是不是。”
“是,可是......”两桩罪名叠加起来,五六十个板子,人还是得死啊。
“二十个吧。”晏长陵替他做了决定,与白明霁并肩,看向跟前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三姑娘,面露同情,头一歪手肘碰了一下身旁的人,缓声道:“先这样,说到底也是咱们当姐姐姐夫的没有教导好。”
白明霁没吭声,但从面色能瞧出来,已从那阵绝望中走了出来,恢复了些许理智。
一条命和二十个板子相比,孰轻孰重,王詹岂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