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衰亡

嘈杂的虫鸣带来的不只有烦躁，还有恐惧。

那些巨大的，丑陋的，披着厚重甲壳的，为宇宙带来无数灾难的鞘翅目。曾一度是所有生灵的梦魇。

纵使是强如绝灭大君也只能在虫群的蚕食下含恨而陨。

崇高的虫皇高踞在由无数“自己”堆砌成的王座上，狰狞的复眼中倒映着宇宙中空荡而死寂的疆域。

粘液与丝线之间，是蛄蛹着的虫群，虫子们相互啃食发出毛骨悚然的“莎莎”声响。

当祂死去，整个宇宙都在狂欢。人们奔走相告，欢呼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可现在，疯狂的学者刨开了历史的坟堆，毫无顾忌的拖出了虫皇的残骸，让那聒噪的虫鸣再度在天地间回响。

虫在叫，人坏掉！

虫群疯狂的吞食着眼前的一切，无论是苏醒时身边的血肉，破茧后周围的奇物，乃至研究所外的原始森林，庞然巨兽，即便是高空上的星舰万千，也只能在虫群的巨颚下消化为供应下次分裂的能量。

倾注了无数心血与财富的大楼已然残破，一切的始作俑者看着眼前一切，嘴角轻扬。

不见星猎时的狂傲，直到现在，这位安静下来的少年身上重现学者时的涵养。

傲慢与谦逊。如此对立的两种的形容却在同一人身上体现，又是如此融洽。

“你，你想要复活繁育星神！你这个信仰【繁育】的走狗！”无貌颤抖着质问他，眼中因为恐惧包含泪水。

少年的笑声夹杂在满世界的虫鸣里，诡异非常。

“信仰谁？塔伊兹育罗斯。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会去信仰一只虫子？”

“那你为什么要复苏这些虫群，你知道这会带来多少灾难吗？就为了你的大小姐，她的命就比其他人的命更贵重吗？”

“回答我啊，索德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命途之下，人人平等’吗？”

无貌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俊美的面孔因为充血导致通红一片。

索德看了他一眼，脸上微笑不变，这是他作为学者的涵养。

“首先，‘命途之下，人人平等’的意思你们都误解了，那并不是在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其次就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颗星球吗？”

“那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你把虫群放出来了，现在我们和你这颗星球都要完蛋了，还有这些星际海盗，还有宇宙里一大堆无辜的生命！就你也配拿‘利尔他终身成就奖’？我呸！”

无貌破口大骂道。

索德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那些丑陋的虫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行了，别装疯卖傻了。什么时候悬赏九亿的赏金猎人还会关心起其它人的死活了？这些虫子不算什么，我能把它们放出来就能把它们解决了。”

没功夫理会后面笑逐颜开的无貌，索德仍在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言语。

“大约是在两年前，因为艾丝妲的出资，我的各种研究也开始有了起色。再一次去外星考察的路上，我的飞船失事，不得已迫降在这颗星球上。”

“当时这里的生命系统还相当原始，除了那些没有智慧的虫子只有藻类还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这座原始森林在当时还是一片荒地，连杂草也没见一根。”

无貌没有说话，焦急的看着外界的那些虫子，想着索德什么时候才能带自己离开这个星球。

“你有什么感想吗？”正当他神游天外时，学者金色的眸子突然看来，似乎是在期待着他的答复。

“您，您当时没出事吧？”支支吾吾了许久，无貌急的冒出一头汗来才干巴巴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学者失望的把目光放回了外界的虫群。

“和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蠢人说话真没意思。”

无貌只得点头称是，还在担心遍布他周围的虫子会不会突然冲过来把他们一起啃掉。

“还没注意到吗？就在两年前，这里的生物圈还只是处于藻类当道的阶段，就连土壤也没有多少，只有坚硬的岩石。可现在，森林、草木、虫鱼、鸟兽一应俱全。已经形成了一套体系完整的生物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您送给艾丝妲小姐的这颗星球恐怕花了不少钱吧。居然从别的星球移植了这么多东西。”无貌小心翼翼的奉承着了一句。

“唉，老师说的对。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学者的，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强求不来。”索德叹了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哪怕是和姑获战斗险死还生，他也没感觉这么累过。

“这说明在这两年里，这颗星球的生命层次发生了跃迁。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吗？”

无貌拼命点头，只想他快点说完好让自己赶紧脱离这个鬼地方。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说来话长啊……”修长的五指摩挲着下巴，索德思索片刻，微笑着将准备许久的话缓缓道来。

“首先，你知道什么是物种大爆发吗？”

“生命的进化往往需要漫长的时间。可在某个地质时期中，却会有大量的生物类群集中的，短时间的迅速出现。这就被称为物种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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