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赐福

黑塔空间站，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透过空间站上的特制玻璃可以清晰的观测到那颗空间站围绕着旋转的湛蓝行星。

那正是空间站主人黑塔的母星——湛蓝星。一颗由百分之七十的海洋和百分之三十的陆地共同组成的星球。

在这平处时无人留意的角落中，穿着黑金包边风衣，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灰发男子抬头仰望，金色的双瞳中倒映着那颗蔚蓝星球的全貌。

男人的身旁俏立着戴着特殊面具的少女。她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穹的身旁，一语不发。

“穹，长生的诱惑力真的有那么大吗？”许久，失去了躯体的少女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

“也许比你想象的还大，没有肉体的你们应该很难想象我们对于衰老的恐惧吧。王朝覆灭、血流漂橹、离心背德、兄弟阋墙……为了长生，嘿嘿，有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男人讪笑道。

“可这值得吗？”少女的声音有些诧异，从她接触过的目标中，她从未深入获取过相关的记忆。

“当然不值得。”穹低下头，精心打理过的指甲划过修长的手指，继续道。

“除了持明之流特殊的种族外，最常见的长生之法便是寻求【丰饶】药师的赐福，化身丰饶之民从此在仙舟联盟的狩猎下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过完一生。”

“最后，天人五衰神志错乱，结束自己的一生。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迎着穹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失去了肉身的少女飞快摇头。

“现在明白黑塔序列的价值了吧。即便是缺陷如此之大的【丰饶】赐福都有那么多人对它求之不得，更何况是如持明族般返老还童。”穹笑着，再度抬起头望向那颗湛蓝行星。

“所以那些研究员争着加入【黑塔】就是为了从黑塔身上获取破解黑塔序列的方法，返老还童吗？”流光又问。

“我不知道。”男人笑着说出了他的答案。

“不知道？这算哪门子回答。”流光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语气中颇有怨言。

“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啊。”穹像是被自己的这个答案给逗笑了，“我又不可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清楚他们加入空间站的目的？”

“或许真的是为了那无人解开的返老还童之法，又或许只是想在这片危险混乱的宇宙中寻个安身之处。但我想更多的人应该还是为了科研的本心吧。”

“为了科研的本心？切，这话你自己信吗？”流光白眼一翻，显然是不信这家伙的说辞。可惜隔着面具，什么也看不出来。

“信啊，为什么不信？我当年可是也想加入黑塔空间站来着。”没在意流光话中的鄙夷，穹脸上的笑容依旧。

“那你当初怎么没加入？”流光不解的问道。

“情况很复杂，不过具体原因主要有三个。”追忆起当年的过往，穹笑的有些无奈。“首先，当时的我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明。”

“其次，那时的我还是个通缉犯，被多家势力联名通缉的那种。不过现在想来那应该也是我身价最高的时候吧。”

穹自嘲似的笑笑，叹了口气，摊开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我没考上。”

“噗，没，没考上。”嗯，不出预料，名为流光的少女笑弯了腰。

“笑吧，笑吧，有那么好笑嘛。那群家伙竞争激烈的简直不当人。甚至有人直接猝死了，当场抬出去了好几个天才。”扫了眼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的流光，穹还是没忍住往她的头上敲了一记。

“所以你来空间站就是为了找到黑塔，完成黑塔序列的研究返老还童吗？”

“不是。”穹笑着摇头，继续望着头顶的蓝色星球。“虽然只完成了一部分研究，但我的肉身已经进行了一部分的逆生长。至少现在还不用为寿命发愁。对于剩下的研究，我也已经没了当初的兴致。”

“那你是为了什么？”流光问道，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上她的心头。

“我想下车了。”穹说道，接着又摇头补充。“不，准确来说我想要结束这段旅程了。”

“也许是对黑塔序列的研究不够彻底的缘故，我感觉自己的心态或者说灵魂并没有像黑塔女士那样一并返老还童。换而言之，我感觉自己老了。”

“作为一个人类，我已经经历太多常人难以经历的事了。即便是传说中的星神我也见识过不止一次，我累了。”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一旁的流光，用手指着自己脸上常年不变的笑容说道。

“看啊，【欢愉】赐予我的永不终止的欢笑到现在都还挂在我的脸上。”

“可你才活了几十年！”看着眼前这个疲惫的人，不知为何，流光感觉自己有些难过。

“对于人类这样的短生种而言，几十年已经够长了。”穹背负双手，脸上依旧洋溢着充满朝气的欢笑。

“所以在那次见到穿行在宇宙中的星穹列车时，我便决定放弃当时的一切，踏上了【开拓】的道路，就是为了回到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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