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心阵失衡,剑定波涛
烟火漫天,星光陨落。 不过,楚门倒是一点不慌。 理由也十分简单,毕竟,高堂隆还没动。 一波兽影,有惊无险。 这个场面正巧能让薛荣全力发挥,也不至于乏力的程度。 落回船上时,他甚至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直到他们进入了下一片石碑海域。 汹涌的浪潮就与外界听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一波接一波,且充满了变化。 杨苓的脸色刷得一下全白了。 袁士纪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神情一般,语调平静到没有起伏: “定心,听。” 然而,杨苓的内心已被自怨自艾的情绪所充斥,哪还听得进去。 平日里她的奏乐,都是安排妥当,排演多次,才磨合出完美的演奏。 而今却要她在一群平庸之辈面前演奏出丑,这让她如何能忍? 为什么这种注定要出糗背锅的事情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就算是秦师妹,在这种情况下也做不了什么吧…… 这纯粹是强人所难嘛,自然界的声音,又怎能转化成乐曲呢? …… 杨苓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只觉脑中杂念纷乱,波涛间的音韵从头至尾就没记入几个,又在新一波的海潮到来之际逐渐模糊了记忆。 一时间她竟对自己手中常年累月习练的乐器生出了一股厌弃感。 最初若是选择了和秦师妹一样的筝,或许今日就不会那么窘迫了吧…… 时间缓缓流逝,杨苓心中慢慢涌现出一股强烈紧迫感,似乎再不演奏就要为人所质疑,能力就要被全盘否定。 强自集中精力,又听了两遍海波,她勉强笑了笑,道:“可以了。” 袁士纪皱了皱眉,斜睨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在场人或多或少也听出了一丝勉强之意,但袁士纪都没发话,便也无人出言。 杨苓有些木然地开启了海波复现。 真气涌动,不过数个音,空气中的光线发生了变化。 见此,她心中慌乱,索性将不确定的音一股填加进去。 哪知,月色更浓。 巨大的压力让她大失水准,甚至出现了多年未有过的失误,连原本记得的音也慢了拍子。 终于,当月光浓郁到了某个界限,海波不再与琴音共鸣。 一道陌生,从未出现过的巨浪翻起。 杨苓彻底停下演奏,面露惨然。 也就是此刻,楚门一下理解了此阵的运行规律。 这座听海大阵的机制就像是前世的音游,打出几个甚至十几个ss都能补救,只是影响评分。 可当失误多到a over,血条清空了。 那么,游戏就结束了。 月色就像是那管血条,眼下浓郁到近乎实质。 血条,空了。 众人面前,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几乎遮蔽了天空,船下暗流则形成巨大的漩涡。 两相逼紧,似要一巴掌将【极冰棱】直接拍至海底。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无人能保证自身安全。 薛荣起身欲飞空遁去,却绝望发现,阵中灵气几乎仅数转为水相,五相术法中的其余四相尽皆失效。 高堂隆已做好随时向袁士纪扑去的准备。 袁士纪则是死死盯着如山一般的浪涛,仿佛想从中看出个花儿来。 其他人中,除楚门的两道化身尚能保持平静,余下之人皆大惊失色。 “用极冰。” 袁士纪的声音还是那么镇定,跟随他的几名水手素质显然比新招募来的散修要高不少。 即使局面恶化到了这种地步,依旧按他的指令动作。 【极冰棱】的浅蓝色船体在多处符篆启动后,渐变为湛蓝。 一股极寒向外扩散,瞬间冻结住了海面。 船体得以在这剧烈的颠簸中稳定了一瞬。 还不等众人提起的心落下,极寒之意似乎引动了大阵更剧烈的反击。 狂乱的海流将船底冰面搅碎。 【极冰棱】如同一片落叶,重新回到了湍急的水流中。 薛荣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灵气失衡,他一身术法无法施展。 高堂隆也肯定只会保袁士纪。 而像他这样无跟脚的散修…… 只能等死。 一道余浪砸来,他在船体剧烈的颠簸中被狠狠甩飞出去。 幸有金丹境的罡气护体,让他不至于被直接撞死。 一睁眼,不知偏移了多少的视线中,那名为张礼的通脉初境散修身前,一柄飞剑缓缓升起。 剑修? 难怪袁士纪高看他一眼。 可剑修此时又能做什么呢? 飞剑抬升至人高,从上往下斜斜一斩。 这老爷子想干什么? 可笑,他以为他还能斩断什么不成? 一剑落下,无形之中的一张细密水相灵网被斩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浪涛中,漩涡下,提供无穷水力的灵纹崩碎。 波涛无力,涡流疲敝。 不多时,风平浪静。 【极冰棱】在海面上坚挺地打了几个转,越过了数个不高的浪头,慢慢平稳了下来。 一剑,定风波。 待船只彻底停稳,一众修士无需再以步法维持身形后,第一时间纷纷向张礼看去。 目光中蕴含的情感繁多,感激,敬畏,不可置信,种种。 连带着老爷子身边腆着肚子,看似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也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剑式·避世斩出时,会伴随有阵阵晦涩道韵散溢,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袁士纪目光一凝,上船后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波动: “阁下出自道门哪一脉?” 张礼摸了摸后脑勺,爽朗笑道: “无为一脉。” 袁士纪知无为一脉除隐宗外还有不少流落在外的隐士高人。 当即也就不再多追问什么。 原来是道门,那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