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重走战斗路
时间过得真快,腊月二十八,立春,阳和启蛰,品物皆春。
桑杰斯洋行,大铁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阵阵香气传来,肘子,猪头,一锅煮,清炖的香气,让人不自觉的流下口水。
胡萝卜切成细丝,一摞摞的春饼码着,迎春饺子打春面。
咬春。
族望留原籍,家贫走他乡!
法币军用票换回了各种物资,快过年了,市面上充斥着调拨来的物品,怎么着也要体现伪政对民众的关爱。
虚伪的善也是善,血腥的掠夺,现在需要一张慈善的脸。
外面的天空飘起了小雪,忘记了,比以往来早了些,还是来晚了些?
年关难过,关关过。
不同于南方人的饮食精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北方习惯,一直备受军人推崇。
大怱,豆芽菜,几瓶山西汾酒,一盆炖豆腐。
张爱国用竹筷子扎了一下猪肉,轻透入内。
“把砧板拿来。”
“嘶,有点烫。”
“赶紧让让。”
凉了一会儿,快刀如飞,几个人上手帮忙,分切码成盘。
“把生花生扔里面煮,慢慢的熬。”
拆出来的猪骨,用刀背砍了几下,被重新丢回锅里。
有人在擀面切面条,剥好的大蒜用石窝子掏成泥,一人一碗,倒了酱油,滴上香油。
生活再苦,总有人活得幸福。
现在可不是有人负重而行,那是在用生命,撑起一片蓝蓝的天。
摆上香案,敬天拜地,顺路祭奠了一下阵亡的弟兄们。
屋里的气氛流转着悲伤,庆幸,和对未来的殷切期盼,心情比较复杂,眼睛进了沙子。
“一年之计在于春,来,一起举杯,为了我们,为了所有的弟兄们,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张爱国知道还有两年的苦,孤注一掷的小鬼子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自民国32年开始,战略失败,疲势已现,龟缩在城市里,炮楼据点。
仰头咽酒,啧啧啧一片。
“老板。”
“老板。”
“咱们要不要给小鬼子庆祝一下,放几声响?”
弟兄们的心情可以理解,触景伤情。
“不急,先过年,过了年再说。”
张爱国没有多说什么,不可能让小鬼子安生,凭什么破坏了我们的好日子,你还要过得悠哉。
破坏容易,逃脱难,打仗争取少死人,必须严密筹划。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赶紧吃饭。”
“吃”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精壮的汉子狼吞虎咽,春饼包上怱丝豆芽菜猪肉,一咬一口油。
身体对油脂的渴望,让每一个细胞活跃起来。
精壮汉子个个是大肚王,风卷残云,铁皮炉子上的肉汤,香气四溢。
饭量大是油水少,身体需要足够多的营养,老话说,吃一样省一样。
牛马饭量同样不小,没有精饲料,草料吃得也不少。
酒足饭饱,铺子早早收了档。
“老板,要不要去逛逛?”
高得利上来询问。
天寒地冻有什么好逛的,不外乎是那脂粉烟花之地。
“你们去吧,注意点,别惹上脏病,那玩意不好治。”
“大家伙儿有经验了,再说之前的卫生课,学过辨别。”
食色性也,不好色的人有吗?
张爱国不做道德君子,也没有洁癖,当初特意请了人讲过卫生课。
你不去,他不去,谁来促经济。
女惜身,男惜钱,无力保地产。
无声的笑了一下,一把双刃剑,活着为了什么?
吃喝玩乐。
莞尔一笑倾城,黄袍去身金溶。
奋斗的最后,起点即原点。
留下的两位弟兄收拾着残局,洗洗涮涮。
鬼子还是鬼子,狗改不了吃屎。
明面上毕恭毕敬,背后伸出的手,始终未缩回。
节后的风从屋外挤压进来,吹过墙上的黄历,哗啦啦直响,地上的鞭炮碎屑随风而起,浮躁的人心落于平寂。
一辆黑色的汽车嗡地快速驶过,带飞路边行人头上的帽子。
“娘的,…”
忍不住口吐芬芳,小声咒骂着司机。
驾驶座上的高得利回头扫了一眼,油门深踩,不做声继续前行。
中山东路,是从下关中山码头直到中山陵全长20公里的迎陵大道的一部分,长5公里,宽40米。
占据1号位的交通银行旧址,近似正方形的灰白色西式古罗马风格的建筑,地上四层,地下一层,门口四根高达9米的古希腊爱奥尼亚式立柱直抵二楼。
汪伪政权中央储备银行的所在地,门被紧紧的关着,小鬼子占领后暂未移做它用。
汽车沿着战斗过的痕迹兜兜转转,张爱国不停的下车哀悼,某一刻心似乎有共鸣,虽然看不到,却能感知英魂在守护。
火柴点燃三支香烟,举起拜了三拜,青烟径直向上,烟灰不偏不倚。
“老板…”
高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