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母女四人并一个延庆公主干巴巴的坐着。
没一会,外面小宫女传话:“潞王来了。”
永宁本不想起身的,但见其他人都起身了,李太后也跟着起身,只好起身。
没道理做姐姐的一定要起身迎接弟弟的,可李太后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镠儿,外面热,快些进来!”李太后说。
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情说不清缘由,比如父母的偏爱,这是求也求不来,努力也努力不来的。
潞王朱翊镠与瑞安公主是一对龙凤胎,比瑞安早出生半盏茶工夫,今年六岁,住在乾西五所头所。
“儿臣给母妃请安!”潞王脚步轻快,快步走到李太后跟前,跪下磕头。
还未等他磕完头,李太后便一把将他扶起,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瑞安公主屈身行礼:“二皇兄好。”
潞王看了眼三位皇姐,爽朗笑道:“三位皇姐好,四妹妹好,你们可别怪皇弟失礼。”
寿阳公主摆摆手:“皇弟说笑了。”
永宁公主目无表情,这就是她的亲娘,本就不多的慈爱,几乎都给了潞王。
突然,一太监急急忙忙进来。
李太后脸上笑意顿敛,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太监也没犹豫,走到李太后耳边,小声说了起来。李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永宁公主感觉他进来时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难道事情与她有关?
除了潞王,其他人无不忐忑不安的。
“他简直无法无天了!”李太后重重地拍打桌子,“他这是故意跟哀家作对!”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太监说完就站直身子,听李太后发怒也不言语。
“你去,”李太后又说,“有情况马上来报。”
那太监立刻跑了出去。
永宁公主明白过来,这人是在皇极殿传递消息的。
今日大朝会,不是有人奏事,就是皇兄又要下什么圣旨。
母妃虽没像前世一样掌权,但她明显不放心让皇兄掌权,无时无刻不派人盯着他。
永宁公主与皇姐寿阳对视一眼,寿阳很不安,正准备开口告辞带着妹妹们离开。
李太后却盯着永宁公主,意味深长地说:“以前没有看出来,你们兄妹感情这么好。”
永宁公主心下一跳,面上却是一脸无辜,不安地问:“母妃何出此言?”
李太后没有回答,还是紧紧盯着她看,众人也都看向她。
李太后平时最不喜欢两种女人,一种是看起来软弱娇柔的;一种是尖牙利嘴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三个女儿全部都占了。
寿阳和永宁两个软弱无能,瑞安尖牙利嘴又冲动,都远远不像自己稳重机灵,择机而动。
为避免打草惊蛇,她从不逞口舌之争,只会暗自筹谋,趁人还未觉察便一刀致命。
李太后暗暗抬高自己,贬低自己儿女的时候,却从未想过,她有没有耐心教导过她们,又或者她的为人处事就一定对吗。
大明走到今日,自上而下有一种不良风气蔓延:言行不一,虚伪迂腐,自私好享乐。
这是某些人的生存手段,但绝对不应该是为君之道。
譬如,前世,李太后和张阁老都要求年幼的万历厉行节俭,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而他们自己生活却十分奢华,万历掌权后发现了,便生了逆反心。
这倒不是说自己的过错要怪在别人身上,而是李太后作为母亲,张居正作为帝师,既享受了身份的好处,也应该以身作则、言行一致。
李太后语气冰冷:“你皇兄在今日大朝会上要颁布禁缠足令。”
李太后越想越恼怒,万历在大朝会上所作的决策并非无的放矢,他都会私底下与三位阁老商议,可她却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他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了。
“什么?”永宁公主大吃一惊,她虽求过皇兄,但当时他不是没有答应她可以不缠足的请求吗?
李太后见她看起来确实是不知情况的样子,也有自信永宁不敢欺瞒她,刚刚只不过是想诈一诈她,脸色缓和下来:“堂堂一国之君,心思不放在国事上,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早知现在,当日哀家——”
“母妃,”永宁公主怕李太后说出不合适的话,急忙打断她,“没大臣反对吗?皇兄应付得过来吗?”
她记得前世,母妃说出要让潞王做皇帝的话,结果皇兄颜面全无,威严扫地,文官们更是气势汹汹,一个个的觉得自己站在最正义的一方攻击皇兄,皇兄独木难支、无可奈何,开始自暴自弃。
永宁公主没有李太后那般对朝政精通,她担忧万历又要受朝臣攻击。
“哼!”李太后没有察觉到永宁公主的用意,以为她单纯担心万历,冷笑道:“他本事大得很,用不着咱们担心。”
永宁公主再着急也不可能跑到皇极殿上去,耐着性子静静坐等消息,一边观察众人反应,一边想着对策。
潞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太后板着一张脸,没看出来有多着急。
寿阳、瑞安和她一样,都是一脸担忧。
延庆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