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上的木盆
白猫自认为很贴心,可这番话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而言,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相反,这在喵呜呜听来,等同于“我比他们更差劲,连挑选自己的宠兽都没有,甚至连自家的猫都看不上自己”。 喵呜呜眼神黯淡,大眼睛里泛着点点莹光,鼻子一抽一抽,脑袋上的两只小发髻也耷拉了下来。 村子并不远,交谈间,他们已经到了村里。喵呜呜猛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饭菜香钻进胸腔,他的大眼睛就是一亮:“今天有鱼吃!” 呜呜提着裤子快步往村尾的家中赶去,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白猫小声嘀咕一句:“快了。” “爷爷!快!救命!” 呜呜还未走进院子,已经开始惊恐地嚷嚷起来。 院子里立马跑出来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老头一身补丁,手里还举着一个锅铲,“嘿,你小子,裤腰带又掉了!” “今日战况有些激烈,爷爷,快,先把裆缝上!” 喵呜呜方才闻着饭香,跑的有些急,本就凌乱松散的针脚一下就被撕裂,这条陪伴了呜呜三年的老伙计,再次开裆。 老头连忙推开篱笆院门,把喵呜呜让了进来。呜呜一回到家中,就如鱼儿入海、鸟归山林,提着裤腰的手一松,两只小短腿来回一蹬,老伙计就被卸在了地上。 喵呜呜光着屁股,径直奔向了厨房。老头则捡起地上的裤子,去屋里取出了针线。弯弯曲曲的山峦努力驮着残阳,老头借着橘色的霞光,穿针引线,小心翼翼缝上娃娃的裤裆,只是针脚依旧凌乱。 白猫跃上篱笆院墙,纵身跳向屋顶,又趴了下来,身上被镀了一层金光。 喵呜呜叼着一只鱼尾,手里拎着一扇鱼头,扭头冲屋顶叫嚷,含糊不清:“小白小白,唔快下来吃饭了!” 白猫眼皮抬都没抬,尾巴轻扫,算是给了个回应。 喵呜呜见白猫不下来,只好把鱼头放进了屋檐下的瓷碗里,那是白猫的食盆。 喵呜呜一边啃着鱼尾,一边趴在磨盘上,指手画脚:“爷爷,这里歪了,不好看呀!” “胡说,谁看你裤裆!”藤椅嘎吱轻摇,老头布满老茧的双手用力扯了扯缝好的裤子,很结实。 “李大狗就会看!上次他还说我的裤子像蜈蚣!” 喵呜呜小嘴一撅,怎么又想起了那个孽障,真扫兴! 老头嘿嘿一笑,举着裤子给呜呜看:“这次可不是蜈蚣,是小蚯蚓。” 呜呜仔细瞧了瞧,果然,针脚被藏在了反面,倒是瞧不出来,“不错不错,老李有进步,奖励大鱼吃!” 说着,喵呜呜又颠颠跑回厨房。一盘鱼没了头尾,只留下肥硕嫩白的鱼身,摆在了老头的面前,喵呜呜摆弄好碗筷,瞪大了眼睛,一根一根挑净了鱼刺。 “爷爷快吃!” 喵呜呜把剔了刺的鱼肉悉数挑进了爷爷的碗里,自己则就着鱼汤泡饭,吃得格外香。 李老头摸了摸呜呜的小脑袋,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泛出晶莹的泪光。他的目光穿过院子里的桂花树,翻过蜿蜒的山峦,穿越星移斗转,定格在了那片漆黑的海上。 那一晚,幽冥之海很不平静。离的最近的便是这座李家村,隔着群山还能听到海里的彻夜哀嚎。彼时,地兽堂的堂主还是一个年轻的后生,一位初阶御兽师。 后生心念村里百姓,领着地兽堂的壮士便奔向了海边。当他们赶到时,海上正厮杀的厉害。 凄冷的月光下,一群比水牛还大的人脸怪鱼,疯狂抢夺着海面上漂浮的木盆。 这些人脸怪鱼互相撕咬,身上、脸上流出黑色浓稠的血液,血液与漆黑的海水融为一体,海面上只有那只木盆,散发着盈盈蓝光,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朝着岸边漂来。 后生定睛一瞧,木盆里赫然躺着一个婴儿,婴儿不知所畏,竟咯咯直乐。 地兽堂的众人看得提心吊胆,皆为木盆里的小婴儿捏了一把冷汗。身为堂主的后生及时发话:“尔等退后,勿要轻举妄动。” 其他人纷纷后撤百十来米,后生却从腰间取下一方锦囊,向着海边走去,只听他低吼一声:“灰鹊,出来!” 月光下,一缕银灰色流光自锦囊溢出,冲向天际,竟显化成一只比成年人还大数倍的灰色大鸟。大鸟似鹊,背部灰色,腹部银白,一双海碗大小的眼里射出道道精光。大鸟巨翅扇动,海面立即卷起阵阵巨浪,木盆在浪中晃晃悠悠,里面的小婴儿笑得更加欢畅。 “灰鹊,把那木盆取来!”后生冲着天空大喊,天上的大鸟微微点头,翅膀扇动,飞得更高。 随后,一股强劲的大风自灰鹊翅下生出,海浪怒涌,拍得怪鱼的脸上皆露出眩晕之色,直翻肚皮。灰鹊瞅准时机,一个猛子扎下,双足如坚硬的铁钩,捞起木盆便飞向岸边,稳稳落于后生面前。 木盆的盈盈蓝光,在后生抱起里面的小婴儿后,便缓缓消失,逐渐褪去了异彩。 海里的人脸怪鱼恢复神智后,纷纷朝着岸边游来,竟然争先恐后爬上了岸,双鳍似足,爬行的速度丝毫不弱于人的奔跑速度! 眼见怪鱼越来越近,地兽堂的其他人纷纷往山上跑。 “不好!” 后生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捡起木盆,转身也往山上撤。灰鹊则张开翅膀,奋力扇动,飞沙走石,硬生生阻退了人脸怪鱼的前进势头,为主人的撤退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人脸怪鱼有了共同敌人后,停止了内部厮杀,纷纷把凶恶的目光对准了岸上的大鸟。 灰鹊只有一只,可人脸怪鱼好似无穷无尽。灰鹊扇退一波,又有另一波上岸,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