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冰糖
项逢推开门看见的是这样的一幕,祝留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两颊带着些绯红,羽睫在卧蚕上洒下一块窄小的阴影。一头如瀑青丝随意地洒落在胸前,白皙的手指搭在怀里的抱枕上,整个人看起来静谧又安宁。
项逢轻轻地关上门,而后慢慢地向祝留走近,想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又生怕吵醒了她。
孙邈从隔壁屋走出来倒水,看见这一幕感觉受到了某种触动,这个男人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懂得珍惜祝总监。
但是祝留还是醒了,她的睫毛抖动了两下,而后睁开了一双杏眼,看到了项逢,她笑着说:“你回来啦。”
项逢走近在她脖颈处落下一个吻,轻声说:“我回来了。”
祝留被他这一刻的亲近弄得有些害羞,脸颊更红了些,掩饰道:“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项逢俯下身来,一手环住祝留的腰,祝留条件反射般挣动了一下,项逢感受着她纤细的腰肢在他掌心起伏,这种滋味让他销魂不已,声音里带着些沙哑地说:“你就是我的醒酒汤。”
祝留这时一侧首,看到了孙邈小同学呆立在一旁,双手在项逢的胸膛上推了推,“哎呀,让我起来啦。”
孙邈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八百瓦的大灯泡,尴尬地说:“我就是来接杯水,你们继续,嘿嘿,继续。”本来没什么,他这一嘿嘿反倒显得他们俩怪猥琐的。
祝留在项逢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不快地看了他一眼。项逢只觉得无辜,他又没有做什么,耸了耸肩膀。
祝留跑到厨房,项逢连忙跟过去,“我来拿吧,你别烫着。”
醒酒汤里放了乌梅、桂花和冰糖,清亮亮的,上面浮着一些深黄色的桂花,装在白瓷碗里,非常好看。
项逢喝了一口,笑着说好喝。孙邈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随着项逢吞咽的动作,他也作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咽了口口水。
祝留注意到他在那里愣愣地站着,给他也盛了一碗,“来,孙邈,这是你的。”
孙邈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谢谢,谢谢总监。”
项逢不乐意了,因为手里的醒酒汤不是独一份儿了,他皱着眉头道:“他又没喝多,干嘛给他。”
祝留捏了捏项逢的脸,“不许那么小气,谁说只有喝酒的人才能喝解酒汤啊,我们孙邈也能喝。”
这话说得项逢更不高兴了,声音里还有几分委屈,“你们孙邈?”
祝留理直气壮,“我们部门的孙邈,有什么问题吗?”
孙邈弱弱地说:“总监,我回屋里喝了。”
祝留招了招手,“回屋里喝干嘛,坐在沙发上一起喝呀,过来。”
就这样喝了不少酒但是根本没醉的项逢,和没喝酒但是呆头呆脑好像醉了的孙邈,一起坐在沙发上喝祝留熬制的爱心解酒汤。
项逢冷冷地问孙邈:“好喝吗?”
孙邈哆哆嗦嗦地说:“好,好喝。”说罢,就低下头专心装鸵鸟。
祝留又给孙邈舀了一大勺,“好喝就多喝点。”
项逢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充满怨念的表情,就听到祝留问:“头疼不疼?”
项逢是怎么都学不会装柔弱卖惨那一套的,再加上他身体素质本来就好,“不疼,别担心。”
祝留放下勺子侧过头,发梢落在项逢鼻尖,让他有点痒,一路痒到心尖上。他听见祝留问:“你喜欢这个口味的吗?”
“我很喜欢,很好喝。”坦诚来讲,项逢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也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词汇,他不太会恭维人。这些年历练,他已经在人情往来上有经验了很多,但跟赵正言那种天生的人精还是没办法比。
祝留说:“其实解酒汤有很多配方,这个是比较清爽的一款,还有柠檬加蜂蜜也是一种,芦荟加薄荷也是一种,但我还是感觉乌梅配桂花比较符合遥城人的口味。”
项逢安静地听着她说,双手捧着白瓷碗,暖色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左心房一点点漾开。
祝留想到了什么又问:“你还记得遥城的一切吗?”
项逢点点头,“我记得,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你,跟着你一路来到延城。”对于项逢而言,遇见祝留是那段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孙邈有些好奇,他从来没去过遥城,“遥城是怎么样的呢?”
“是一座种满了中药的小城,没有延城这么繁华,节奏也没这么快。这两年有一些慢综艺在那里开拍。”祝留在向孙邈介绍自己的故乡,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她不觉得对于故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在她二十几岁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故乡的意义。毕竟,有个地方记录自己的来处是一件不错的事,有来处才能有归途。
“听起来很安宁,”孙邈说道。
“现在想来是这样的,但是我当年并不这样觉得。”祝留的双眼里有种很遥远的东西,看起来有点沧桑。项逢想到她被两个男人逼到无路可退的那个晚上,一种无可名状的疼惜吞没了他。项逢把祝留环在怀里,大手轻轻地在她瘦弱的脊背上抚了抚。
孙邈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明白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外人是无法插入进去的。他禁不住感到有些失落,但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