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它
延熹大学旁边的小区住着的大多是学生和老师,不像紫参区遍地豪车,所以赵正言、祝留还有孙邈从迈巴赫上下来的时候路过的人看了他们好几眼。
从焕颜大厦开到这里的路上,祝留没有给赵正言指过一次路,他却能顺利地找到这里,这意味着什么祝留不愿深想。
赵正言说:“走吧,上去。”
进单元门的时候,孙邈的胳膊被门锁刮了一下,他低低地呼了一声。
祝留担心地转过头,孙邈说他没事,祝留还是开了手机的照明,看了看他的伤口。
3cm长的伤口,出了点血,“好在不深,也不知道那门锁有没有生锈,”祝留皱眉道。
赵正言看不下去,扯开祝留,对孙邈说:“还能走路吗?”
伤了胳膊怎么也不会影响到腿,孙邈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赵大Boss这不是句关心,而是讽刺。
祝留没想搭理赵正言,就当没听到。
她担心孙邈觉得不好意思就说:“我那儿有酒精和纱布。”
孙邈说:“我没事,我们上去吧。”
从包里取出钥匙,祝留打开门。本来也不是高级的锁,近四年没用祝留使了些力才打开。
这么多年这间房子的钥匙一直都被她放在包里,不是因为她随时都打算回来居住这样的现实考量,也不是为了保存和项逢的爱情记忆这种感性的原因。
其实只是因为——她真正拥有的东西很少,这里是其中之一。
她买下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都说故地重游,定不复当年心地。祝留时隔这么长时间回到这里,只感觉真是讽刺。
屋子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除了桌子和沙发上的灰多了些,墙角多了道裂缝外,什么都没有变。
墙上挂着的时钟上的指针不知疲倦地跑着,追赶一个永远都不会到达的时刻。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
祝留去卧室找纱布和酒精,那还是四年前她被项逢推倒肘部擦伤的时候去买的。
祝留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卷纱布和满满的一瓶酒精,当初她用了三次,伤口结痂之后就不用了。
再后来,她就搬进了赵正言的别墅紫参区8号,和延城顶级的富商显贵成为邻居。
拿出纱布的时候,纱布卷的一角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祝留把抽屉再拉开了一点。一个粉色的瓶子映入眼帘,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她好像能听到青春的风声。
“你在看什么?”赵正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里面透着一股子阴沉,祝留感觉自己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祝留马上放下牛奶瓶,拿起纱布和酒精,让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甜美的笑容转过了身。
祝留说:“找到了。”一双杏眼弯弯,如两船星河。
饶是赵正言也一瞬有些晃神,理智把他拉回了现实,他阴沉着脸走上前问:“你刚才在看什么?”
祝留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的样子,“我在找东西啊。”
赵正言伸出手,掠过祝留腰间,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他想抱她。可是看着他双眼的祝留清楚地知道,他的眼里尽是锐利。
赵正言拉开抽屉,取出那个粉色的瓶子举在祝留眼前问:“这是什么?”
“瓶子”,这么多年,祝留已经学会控制好自己的声线与表情,但很明显跟赵正言比起来她还是太嫩了。
赵正言阴沉地问:“谁送的?”脸上像结了一层寒冰,双眸深不见底。
祝留闭了闭眼说:“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赵正言右手攥紧,左手伸出,把瓶子放到祝留手里,“扔了它。”
祝留挑起眉问赵正言:“如果我不扔呢?”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冷意,仿佛刚才的乖巧只是一场玩笑。
赵正言低下头,身体前倾凑近祝留,拍了拍她的脸说:“扔了它,我明天去给你拍几件古董花瓶,你喜欢哪个世纪的?嗯?”
拍了几下之后,赵正言修长的手指贴在祝留的脸上,不轻不重,就像屠夫衡量肉的斤两。
他的动作让祝留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廉价的货品,任人拣选。
她想到了四年前华服节的时候王立鑫来敲打自己的话,难道过了四年,在她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之后,她还是只能任人拣选吗?
祝留刚要开口,赵正言就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说:“你知道的,我不习惯被拒绝,趁着现在我能控制住自己,扔了它。”
祝留的眼睛里满是倔强与不平,她不愿意。
赵正言看着她,声音猛地拔高,额头的青筋暴起,嘶吼着:“扔了它!”
祝留不是真的害怕,但是进化而来的应激反应让她被吓得一抖。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感觉难以置信,她无法想象这是那个烟酒不沾、精通艺术、每晚睡在她身边的男人。
就在祝留楞住的时候,赵正言一脚踹在了祝留身后的抽屉柜上,巨大的震动声引得原本在卫生间里检查管道还能不能用的孙邈慌忙地跑了过来。
孙邈一进门就听到赵正言的嘶吼声:“给我扔了它!”
祝留曾经放在柜子上的素描纸和笔筒都滑落到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