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有想过是谁要害你?”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祝留皱着眉,神情恍惚。
“你该去问问那个什么赵正言。”
“我问他又有什么用呢?”
秦嫣恨铁不成钢般看着她说:“祝留,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这件事渡过去了你会成长很多,渡不过去你就完了。咱们这种人,不能不拿名声当回事啊。”她们的脸离得很近,一字一句像扎在了心底,祝留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永远地变了。
祝留打了赵正言的电话,他正在开会。十五分钟后赵正言打电话给她让去每个周六周末下车的地方,三十五分钟后祝留坐在了赵正言车里。祝留想要开口说话,被赵正言一个手势挡住了。
现在距离祝留从通话记录里翻出赵正言的名字过了一个小时,她已经跟赵正言面对面坐在长歌路14号里了。可是此刻,祝留的满心疑问跟蒙了一层纱一样,她怎么都看不清了。
赵正言等了半晌也没见她开口,像是随口问了句:“陆家那小姑娘没把你怎么样吧?”
祝留没接他的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祝留有的时候会展现出一种不谙世事的直接,轻而易举地直抵人心。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自问不是君子,不过也没想牵扯你。”
赵正言如往常一般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那处矿如果不是陆宽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早就已经是我的了。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当然我本来也是打算借个由子把他搞下去。”
他顿了顿说:“不是一定要到这个地步,但是你要知道我跟他这样的人,只要在外面晃悠一天就存在着一天的变数,所以还是那里面更让我放心。”
“你就这么承认了?”祝留皱着眉,总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了。
“你以为陆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一个月前他就知道了,但是他没办法。而现在估计连延城商会那群三教九流的人都明白了。”
祝留没想到赵正言是这么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她看着赵正言说:“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你是说我没有事先通知你吗?”
“我说的是那封举报信。”祝留声音高了些。
赵正言轻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小姑娘啊,合着你连得罪了谁都还没搞明白呢。”
赵正言打开休眠的Macbook,把它转了过来,“你看,这是我助理在政府的技术部门拍到的照片。”
祝留凑近,低下了头,黑发从肩头滑落,垂过脸颊和锁骨,显得下颌的弧度更加清润。看到的那一刻她就好像僵住了一般,喃喃道:“这样的字迹吗。”
“跟你的字很像,但也只是相像罢了。”
“如果不是我没有写过,我根本分辨不出来。”祝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恍惚,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你写字时握笔非常用力,这点伪造者发现了。”
赵正言边说边指着屏幕,“但是你看,所有的颜料都是在字的右上角,从位置上看是由右手小拇指的近节指骨蹭到的。”赵正言侧了侧头,继续说:“这是绝大多数握笔用力的人的方式,但是不是一个从小就热爱绘画且手臂纤细、肩膀单薄的女孩子的。”
“Hand,”赵正言摊开手掌,示意祝留。
祝留抬起手,神情恍然懵懂如孩提。赵正言看着她说:“看,用惯了画架的人喜欢把小拇指指腹侧面撑在纸面上,这里也是最能受力的。”
“所以,这个冤枉你的人她一定见过你握笔,她认真看过你的字,但是没有认真仔细地看过你的画,或者说她根本不懂画画。”
祝留看向赵正言,他继续说:“熟悉一个人的字体需要很长时间,因为她需要收集到你写的足够多的字。你不是一个呼朋引伴、左右逢源的人,朋友没几个,那么你身边的谁会有这个机会呢?”
祝留的神情已经从恍惚转向了惊恐,她感觉自己的后背竖起了一层尖利的刺,像是栽倒在枯死的蔷薇花丛里。
赵正言顿了顿,说:“你平时四点一线,教室、食堂、画室,还有——寝室。”赵正言盯着祝留,眼尾挑起,无所顾忌,温柔又凉薄。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祝留猛地睁大了眼,赵正言噗嗤一笑:“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心里也怀疑就是不确定呢。”赵正言摇摇头:“呵,原来真是傻孩子。”
祝留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一幕幕自己从未当回事儿的事情,她想她知道是谁了。
天色渐暗,头顶的水晶灯没有如往常一样点亮。它华丽而精致,但当没有光线来折射、来切割时,它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陆桑子那么肯定是自己,她回到学校之后紧接着去了哪里?为什么她能在没有联系自己的前提下准确地跑到自己正在上课的教室?在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到底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祝留感觉像在看一部荒诞剧,偏偏那个被迫害的傻子主角就是自己。这部剧真有意思,充满了矛盾与冲突,一个从来不把自己定义成傻白甜的被害人,一个平素看起来很脆弱的加害者。
孙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