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
祝留诧异地看着他。
“玻璃台太凉,你刚出了一身汗,受不了的。”项逢看着她,目光有一些躲闪。但手掌一点都没移开。
祝留感觉着从他掌心传来的热量,一点点渗透进皮肤。微微有些潮,跟妈妈的手一样温暖,但比妈妈的手有力。
医生放下听诊器,对项逢说:“这小姑娘心率和血压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血压偏低一点。以后好好将养,不碍事的。”
一声猫叫从诊室传来,医生说:“附子可能饿了,你去看看。”项逢托着祝留的胳膊,没动。祝留马上把胳膊撤了回来,然后放下了挽着的袖子。
项逢从中药柜最上面的格子里拿出猫粮,又从最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一个金属色的小盆放在了地上,那大概是整间诊所唯一的具有现代气息的东西了,其他陈设老旧得跟会腐朽掉一样。
祝留发现项逢放的那些粮,附子全吃完了,吃完之后也没再闹。
项逢收好猫粮和猫食盆后,走过来,医生拿着镊子夹起一团酒精棉,压下去。项逢连呼吸都没有变化,任凭干涸的血渍浸透一团又一团的酒精棉。祝留静静地看着,没有转过头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两个经历人生大变的孩子,此刻异常地安静。
其实那个晚上,那片荒凉里,项逢没有让祝留觉得一切会好起来,也没有让她不再忧虑。不过,他可以陪着她一起害怕。
离开诊室的夜,宁静得像睡着了的少年,所有的悸动都藏在梦里。他们并肩走着,懒洋洋的风迎面吹来。他们挨得很近,他们离得很远。祝留想的是人生,她在想如何才能逃离这充满危险的地方。项逢想的是生活,他在想去哪里挣到今天晚上的诊疗费。
几年后,也是昏昏暗暗的街灯,也是弯弯拐拐的巷尾。祝留问项逢,“那天晚上你在想什么?”
项逢挑挑眉,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顽劣不羁,“我在想怎么给我柔弱的小花猫赚诊疗费”。祝留睁大眼,微微嘟着嘴“hat?”
项逢瞥了她一眼“你以为遇到一个有故事又相熟的医生就不用付诊疗费了吗?”
祝留问项逢:“那位大叔的猫为什么叫附子?”
项逢侧过头:“你觉得为什么?”
祝留抬了抬眉:“回阳救逆第一品,呵,总不会是这种原因吧。”
“劝君寒热随君用,热也可施寒也施”项逢顿了顿:“说的又怎么会仅仅是用药呢?”
“还会是什么呢?”祝留动了动脖子,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就算真是什么,也不能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