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自戕

温热的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减在顾忆脸上，睫毛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那是司徒月的血。

“不……”顾忆眸中金光终于散去，记忆潮水般袭来，他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女孩儿是谁了。

是他的信徒，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是他……在意的人。

司徒月像是忽然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眼前似乎闪过白光，又好似没有。

“治愈！”顾忆接住她，发动了治愈技能。

【治愈技能失败。】

“搞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失效？”顾忆按住她的伤口，手心下面依然有鲜血涌出来。

司徒月的身体有些微微痉挛，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声音小得听不见。

“先别说了，乖一点，很快就好了。”顾忆再次催动治愈技能，伤口吞噬技能，一遍又一遍。

【治愈失败。】

【伤口吞噬失败。】

【治愈失败……】

系统的失败音像是魔咒，顾忆在这一声声的失败音中红了眼，怀中的人渐渐失去了生命力。

“救他们……救…”司徒月抬起手，指了指阵法之下。

“不要！我不同意！”顾忆还在徒劳的发动技能，甚至于一口血直接涌了上来。他早就满脸是血了，这会儿也不在乎这一点点。

司徒月很着急，她很清楚在这个无神的地方当面向一个新神请愿的意义。这是世界的法则，人们无法违背已经向神献出去的东西。

【治愈技能发动失败，体力告急，请宿主及时补充食物恢复体力。】

顾忆腹部隐隐作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像个充电使用的机器人，没了电就会完全瘫痪。

血流止不住，顾忆的体力告罄，司徒月很快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司徒月……”顾忆轻轻晃了晃女孩儿的身体，声音轻得好像羽毛。

女孩儿没有回应，死亡来得太快，顾忆没能拦住。

“啊啊啊！”顾忆跪在地上嘶吼，周身的神力暴涨，金光乍起，和那阵法边缘的壁垒不断撕扯搏斗。

【警告！神力超过身体负荷。】

【警告！宿主身体无法负荷，即将强行弹出链接！】

【已弹出……正在重新链接。】

阵法终于破碎，地板没了术法支持碎成两半砸落下去，轰的一声激荡起滚滚烟尘。

顾忆眼前一黑，他的身子呕出一口血，然后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过度使用身体导致他现在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司徒月死了，死在他的剑下。

“唉……交给我吧。”一道遥远的声音传来，顾忆并不想听，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不想思考，只想先自己待着。

“哎呀，这就自暴自弃可不行。你现在是真正的神了，要好好想想怎么当神才行。”那声音再次响起，烦的顾忆蜷缩起来，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脑袋。

“哦？你想和我做交易……好吧，毕竟龙角难得，我可以答应你。”声音似乎是去和别人说话了，顾忆并不在意，只继续蜷缩着逃避现实。

过了很久，周围都没再响起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不知道时间是否流逝，又流逝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好像被挖空了一块儿。

司徒月对他来说算是很重要的人吗？

顾忆很想摇头，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这个小姑娘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她太过鲜活，太过美好。

最开始，他就只是好奇人类有没有在附近的行动。后来他就开始想帮这个女孩儿，想看着她笑。

女孩儿好像有些误会他的意思，总是蓄意勾引……不，或许她没误会。是自己瞻前顾后，害怕年龄差距，害怕自己甚至和她不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

他害怕抛弃。

从小就没怎么被爱过，顾忆总是更习惯于公开大方的利用与算计。哪怕有时候有些背地里的手段，他不屑与之为伍，但也觉得轻松。

唯有应对感情，是最困难的。很多事情不是单纯喜欢就可以做到的，他甚至是刚刚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两个字。

喜欢吗？顾忆，你喜欢吗？

“喜欢的，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我想在梦里的世界也有她，喜欢的……”顾忆把身子尽可能地蜷缩，内脏都开始发出悲鸣。

他却浑然不觉得痛，只是脑子里开始一遍遍回忆谎言之神先前给他编织的梦境。

很多事情，原来早就有迹可循。

“顾忆，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