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塔罗的谜语
扣上了他的礼貌,微微俯首道:“因为月亮的身边总会有星星陪着。一个人如果成为太阳的话,白日里的天空总会显得很寂寞。不过,大伙儿总想做太阳,这并不是他们的罪过。因为就像伏尔泰所说:为了安慰我们在尘世间的痛苦,所以大自然使我们变得琐碎轻浮。”
德莱赛特小姐的心脏怦怦直跳,她今晚明明没有喝酒,但是却只觉得脸颊发烫身体发热。
优雅的言辞,简直就像是个哲学家,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哲学家。
明明只是随口的言语,听到耳朵里却总感觉像是情话。
就像是高跟鞋踩在云间的棉花糖上,尖锐的鞋跟扎破了所有,而温暖又将一切感觉包裹。
德莱赛特小姐望着亚瑟,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忽然又想起了她两个姐姐的丈夫。
一个是满脑子算计与账簿的银行家,另一个则是毫无生活情趣、一身机油味道的工厂主。
至于她从前在舞会上看见的那些所谓的巴黎最杰出的青年们,与面前这位比起来更是一无是处。
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不用特意拿来炫耀的,或许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举手投足间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了。这个青年人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贵族,即便他现在不是,他将来也会是的。
此时德莱赛特小姐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女人的心思,谁也不清楚。
那,魔鬼对此事看法如何呢?
躺在马车顶上一边抖着腿一边灌着酒的红魔鬼也得意洋洋的微微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亚瑟。外交官基本素养的第一课,向夫人小姐们尽情散发出你那与生俱来的魅力吧。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我还花了大心思让你去大学进修,你不把学到的东西拿去泡妞,还打算拿这些干什么?难道你还打算帮助保王党人刺杀路易·菲利普吗?关于这件事,就连埃尔德都比你拎的清楚。精力旺盛的年轻人通常总要在两件事里做个选择,制造生命或是夺走生命,二者比较起来,前面那项对你来说显然要更安全和容易。”
德莱赛特小姐注视着亚瑟,她此时才发现在温暖的月光下,亚瑟肩头礼服上濡湿的血迹。
“啊……您……受伤了?”
或许是夜晚催发的感情让她的胆子也渐渐变大了,她抬手想要拿起手帕去擦,并不仅仅是出于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想要让手帕沾染一些亚瑟的气息,譬如说一点点的血迹。
不论是哪个世纪,伦敦或是巴黎,这些少女总会有些迷信,在整个欧洲都遭到嫌弃的吉普赛人常常能在她们这里受到尊敬,他们那充满魔力的水晶球经常能令少女们确信:此类东西能为她们带来好运气。
亚瑟也没想到巴黎淑女居然能与伦敦淑女存在如此大的差异。
虽然一早他就从维多克和大仲马等人口中听说了巴黎姑娘的热情,但是由于长期生活于风气保守的不列颠,他依旧对这种说法存在怀疑。
但今天,他总算是眼见为实了。
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冒失,又或许是不想让亚瑟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姑娘。
淡淡的红晕已经在她苍白的两腮上显现出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德莱赛特小姐从身后车架上放着的小盒子里取出了一叠堆放整齐的扑克牌。
苏格兰场的知名警探能够识破罪犯心中潜藏的秘密,自然也能看破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笨手笨脚的拙劣少女。
或许是德莱赛特小姐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挑选金龟婿上,她对如何引起对方的兴趣一无所知,只是按照她心中设想的情景进行。
她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绘画、钢琴、谈吐修辞都拥有不错的水平,而且她也看过许多书,甚至拜读过《黑斯廷斯探案集》。但遗憾的是,由于她一贯的高傲行径,以及尖酸的话语,所以她的小姐妹们从不敢在她的面前炫耀自己那不入流的伴侣。
因此,德莱赛特小姐对于爱情的理解几乎完全出自于那些由不知名出版商出版的骑士爱情。当然,很显然的,为了能够提升发行量,这些作者是不可能在书中写些货真价实但却鸡飞狗跳的爱情故事的。
不过看在德莱赛特小姐请他搭车的份上,亚瑟暂时并不打算刺破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犯不着惹一位淑女生气,也理解她们希望得到完美爱情的心情。
但是,亚瑟也不会替她们完成这个梦想,因为这样的罪行并不是他犯下的,所以不应该由他来肩负起对淑女们负责的重任。
亚瑟·西格玛在《英国佬》从没写过什么玛丽苏式的爱情,如果说他在文学方面做错过什么,那顶多也就是在《圣乔治旗照常升起》中进行了过度的艺术化表达,将海豚变作了鲨鱼,并且改变了埃尔德与海豚之间的上下关系。
如果一定要上纲上线的话,好吧,亚瑟承认,他因为塑造了埃尔德·卡特的水兵圣徒形象而对不列颠宗教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过关于这方面的罪过,亚瑟已经用一次死而复生的奇迹成功让不列颠宗教界不想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所以,大伙这下应该算扯平了。
亚瑟眼睁睁的望着德莱赛特小姐一张一张认真的将扑克牌平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