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试力
江,顾两人都是两手被缚,又被锁在柱子旁,转寰余地不足一尺,见他来势汹汹,只得左右躲避。幸得尧叟疯癫之中也不使武功,只是一拳拳砸将下来。
只见他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右手一钩就向江朝欢下颌击去,江朝欢作势往左一避,引得尧叟劈身抢过,江朝欢却突然缩在柱子后面,尧叟一拳砸在柱子上,整个内室都嗡嗡震动。
江朝欢趁这时机对顾襄低语:“把我的眼罩取下。”
两人手上的镣铐间不过半寸,而罗姑给眼罩在后脑打了死结。顾襄依言用嘴把那死结咬开,眼前瞬间亮了起来。
江朝欢又躲过尧叟一击,屏息吐纳,倏然使力,将镣铐震碎。他本有内伤,强自用内功,经脉如针刺般剧痛。虽然如此,甫得自由,还是向旁掠去,引开尧叟。
洞内昏暗不清,江朝欢观察一阵,却觉这里十足气派,四面墙壁都是坚硬理石,连那金柱也有仰莲,须弥几个柱头承接,柱额雕刻精美。至于当中一块汉白玉挑台,上面歪歪斜斜倒着许多金银瓷器。那左近的地面也全是瓷器碎片和各种字画饰物。想必是刚才尧叟所毁。
他引着尧叟朝那边而去,只见挑台边一把镶着五色宝石的匕首,俯身拾起,抽出一点,顿时觉得寒气逼人,银光耀目,极为锋利。
兵刃失却,江朝欢这时连忙握住匕首,抵挡尧叟。又折回柱边,劈开顾襄手上的镣铐,这把匕首果然削铁如泥,锁链应声而断。
尧叟又要扑来,却突然身形一晃,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显是极为痛苦。
调息片刻,却还是奋然上前。江朝欢虚避一招,便以匕首直刺尧叟拳头,尧叟果然缩手回身,江朝欢顺势探手,一把拿住他手腕。
虽然占了尧叟犯病的便宜,江朝欢也没想到能如此轻易制服他,不由一怔。这时,只觉手边滚烫,尧叟的脉搏凌乱冲撞,口齿越发混乱不清。
顾襄在旁瞧着,突然开口:“他这是中了折红英。”
江朝欢闻言扒开尧叟衣服前襟,果见他胸前心口处一块半个手掌大的黑色疤痕,边缘紧皱,伸手抚摸上去,那疤痕坚硬无比,下面皮肉却似在跳动,又热得烫手,像是烙铁印上去似的。
折红英是顾门不传之秘,顾云天只教给了长女顾柔一人,顾襄也只是在旁看过几次,至于江朝欢等人则几乎难以得见。尤其顾云天十二年不出幽云,折红英更是许久未出世间。
顾襄看了那伤疤,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十年前见姐姐顾柔练这武功时的一幕。
当日顾柔新学了折红英的一招,正在后山练习,顾襄去玩耍看到,顾柔也不避她。只见顾柔用门中监牢囚犯喂招,右手五指微微张开弯曲,凝神蓄力,向囚犯胸口探去。
手指触上,遽然两指回缩,向前一顶,同时手腕虚折,“天双指回,破圩折虚”,这一招正是折红英的“折”字诀关键。
那囚犯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胸前衣衫尽裂,心口一片焦黑,流出脓血。在地上翻滚哀号半晌才断气。尸身对个折成诡异的角度,手脚相连,可见死前痛苦情状。
顾襄当时不过八九岁,被这景象吓得大病一场。之后尽管顾云天提过要教她折红英,她也心有余悸地拒绝了。
折红英这门功夫凶狠无匹,想来当年尧叟也是仗着武功高极才能侥幸逃得性命。只是也留下了气虚咳喘,真气逆行的毛病。
尧叟这时已经渐渐不支,身子缩成一团,抖地厉害。若趁这时候逃出去,倒是个绝好的机会。只是顾襄失却武功,江朝欢又受伤,难以带顾襄攀岩而上这么高的悬崖。
只见尧叟已经倒在地上翻滚,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江朝欢心下一惊,生怕他病发身亡。毕竟尧叟中了毒,才是他们唯一的倚仗。唯有靠罗姑之力,上得崖上,才能再做打算。若是他死了,罗姑必定立刻杀了自己和顾襄。
江朝欢两指点在尧叟檀中穴,体内朝中措真气运转一个小周天,缓缓输入尧叟气海。
然而,尧叟檀中一跳一跳的,不由自主地抵挡江朝欢的指力。而他指间也触觉尧叟身上越来越烫,气血反行,连他自己伤处都愈加疼痛。
江朝欢连忙收回手,殊不知这折红英之伤,五年一轮,达到顶点,唯有朝中措可以疏导压制。
是而罗姑每隔五年都要捉了顾门中人,来给尧叟疗伤。只是疗伤之法,需要两人对掌而坐,真气互通,直归内府。这是罗姑试验钻研许久想出的方法,可是这个法子,需要疗伤之人和尧叟两人功力悉敌,才能奏效。否则若内力相差悬殊,疗伤之人也会被反噬受损,极为危险。
正当这时,土室内门吱呀一声开了,罗姑跳将出来,见尧叟倒在地上,江朝欢正扶着他,不由大惊失色,叫道:“小贼放手!”
罗姑几步就跃到跟前,反手一掌把江朝欢推开,抢过尧叟查看。
顾襄扶起江朝欢,忿然说道:“他好心给这老头治伤,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活该让他疼死。”
见尧叟除了旧疾并无其他伤痕,罗姑也只得信了,一面揉抚他心肺穴位,一面盯着江朝欢,犹疑道:“你…你愿意给他治伤?”
江朝欢点点头,罗姑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