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含泪祭拜
他想到此处,便觉鼻子发酸。正在自伤身世,怀里的骥儿却醒了,“哇”的一声,又开始舞手扎脚的哭。
李昱忙将快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又拍又哄,哭声却只是不止。
李昱想了想,索性不哄了,一屈膝,抱着骥儿,在展昭父母坟墓前端端正正的跪下,道:“伯父伯母,按理说我不是展家的人,本来没什么资格说话。但是如今骥儿太小,还不知道磕头,我好歹也算他干爹,就由我抱着他行礼,您二位老人家就权当受了骥儿三拜吧。还有,虽然说没正式结拜过,但是我好歹也得叫您儿子一声大哥,拜上三拜,也不算逾礼。”说罢便俯首弯腰,亦是整整齐齐的磕了三个响头。
李昱叩过三下,又在心里默默祈祷一番,才直起身来,准备再拿些纸钱烧化。
谁知还未及伸手,便忽觉腰间一紧,身子竟是已被人紧紧抱住,且极是用力,勒得他有些微微的痛了。
李昱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却正对上展昭的眼睛,顿时一怔——那一双虎目竟是含了泪的!
李昱与展昭相熟,也已过一年有余,平日相处,见过他英姿勃发,见过他微笑温文,见过他义愤填膺,见过他黯然伤神,甚至见过他语带哽咽,却唯独没见过他哭。
如今猛然一见,不禁便有些愣怔,偏他又不会安慰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展昭双臂又是一紧,还没等他说什么,便将他整个人搂了进自己怀里去!
展昭这一搂用的力气颇大,李昱一声闷哼,觉得他双臂如钢似铁,全身骨骼血肉都仿佛要给他揉碎了,加之又怕挤了骥儿,便拼命推拒。
谁知越是挣扎,展昭反而搂得越紧!李昱又挣不过他这个练武之人,情急之中便大声喊道:“挤着孩子了,喂,你轻点,挤着孩子了!”
李昱这声喊却管了点用,只觉展昭动作一滞,随即便微微放松了下来,好歹容李昱喘了几口气。却仍然不放,只紧紧搂着他。
李昱却也顾不上什么,忙检查骥儿。看看无伤,松了一口气。
忙又拍又哄,好容易哄的安静了,便将孩子襁褓系了在身上,空出双手来,伸至展昭背后,亦回搂了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只觉二人脸颊相贴,颊边有温热物质缓缓爬过,便知那是眼泪。只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展昭的,他倒也乖巧,亦不去问,只闭了双眼,默默抱着展昭,手却搂得更紧了。
当下二人如此相依相偎,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节,方才分开。展昭又将坟头墓碑略作清扫整理,祭过耀辉,再到展忠坟前烧香。
待都祭拜过了,便揽了李昱,抱了骥儿,在坟前默默伫立良久,终是一步三回,转身离去。
李昱本以为展昭要带他回村,却见展昭非但不下山,反而牵了他的手往山上走,便觉奇怪。
然而揣度他心里面难受,说不定是要找个地方散一散心,便也不问,只紧紧跟上。
走了片刻,爬上一个斜坡,眼前视界骤然开阔,原来已在山巅。
便见孤零零一所茅屋矗立。那茅屋看来也是许久无人居住了,门窗洞开,门前挂的蓝布门帘仅剩下了半幅,且早已褪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李昱瞄了展昭几眼,见他面有怀念之色,便顿悟这定是他小时练武学艺之处了。
果见展昭轻轻打起门帘,揽了他进去。
屋内虽有灰尘蛛网,但陈设齐全,桌椅床铺具备,床上散了些小孩儿玩的陀螺木槌之类,却也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且颜色差不多已掉尽了。
只见展昭走到床前,拿起一支拨浪鼓来,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掏出怀内丝帕揩尽灰尘,擦得干干净净,递给李昱。
李昱接过来,晃了几晃。麻绳两端的小鼓槌敲在鼓面上,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穿越千年的时光,李昱顿觉可爱至极,亦觉怀念——自己小时候也玩过这些小玩意的。
遂笑了笑,低头塞了进骥儿小手里。
三四个月的孩子还实在太小,尚拿不动也不懂得玩拨浪鼓,然而那小手却立时本能的握紧了塞过来的鼓柄,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更是可爱了。
李昱想了想,捏了骥儿小手晃着,就着鼓点,轻声唱起来——
“天晴朗——那花儿朵朵绽放——闻花香——我想起年幼时光……”
李昱此时虽嗓音嘶哑,然他声音压得低,用的是假嗓,倒也耐听。骥儿被哄逗的咯咯笑起来,在李昱怀里蹬腿。李昱见他这样,更是喜欢,不时低下头轻轻顶顶小婴儿前额,口里的歌曲一刻不停。
“山青青——水蓝蓝,看日出,看云海,拨浪鼓,咚咚咚,妹妹笑的脸通红,彩虹桥,路弯弯,牵着手儿不怕摔,爸爸说,我们是甜蜜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