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终是一场空
这些时日,沈惜月和慕容玄就住在程府。
除了处理程宿留下来的口供以及物证,还要调查各处已经染上烟瘾的百姓。
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愤怒,又是痛心。
这会儿她正跟慕容玄在书房看着程宿交出来的账本,忽然听见外面一阵高声吵闹,紧接着,茂平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茂平的声音带着几分古怪:“殿下,程小公子回府了......身边还跟着安乐县主。”
沈惜月:“......”
程从贤回来她倒是不意外,怎么秦晴,也跟他混在一起了?
那她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程从贤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见沈惜月,整个人一呆:“齐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门外的秦晴听见齐世子这三个字,心中大喜过望,怎么齐珣也来了杭州吗?定然是芷兰叫他来的!
那有他在,自己不就更安全了嘛!
忙不迭的抬脚迈过门槛,可等她看清屋里人时,的人都傻了。
她先是看到程从贤正对着那个她恨之入骨的死断袖喊齐世子......刚想开口提醒,紧接着就瞧见了正坐在书案后正好整以暇看着她的慕容玄......
秦晴喉头发紧,只觉得灭顶一样的恐惧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拔腿就想往外跑。
一转头,茂平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安乐县主,这是要往哪去啊?”
秦晴惊吓过度,终于嗷的一嗓子惊声尖叫出来,继而就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程从贤跟着打了个激灵,总算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他满脸警惕的看着沈惜月:“我爹呢?你把我爹藏哪去了。”
慕容玄漠然的看了他一眼。
沈惜月抬眼看他,目光冷然,声音无波无澜:“杭州府尹程宿,贪赃枉法,荼毒百姓,码头那上十几船烟土便是证据,已经依照大顺律例,将他下狱了。”
程从贤满脸的难以置信,不停地摇着头:“......不,不.....”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齐世子不是跟他爹一伙的吗?怎么现在开始指证他爹了?
至于那什么烟土......
他以往根本不知道他爹做的什么生意,只知道府上从来都有用不完的银子......他大约也听说过烟土是害人的玩意儿,可他爹怎么会做这个呢?
沈惜月定定的看着程从贤:“原本贩卖烟土是要诛九族的,只因你修河堤有功,故而才能留你一命,只是流放三千里,依旧是免不了的。”
程从贤拼命地摇摇头:“不......我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他不会的......”
沈惜月抿唇,忽然开口道:“你既不信,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带程从贤去了一趟沉香楼。
沈惜月犹记得,刚到杭州时,客栈的店小二满脸猥琐地跟她说,要想玩得花样多又刺激痛快的,就得去沉香楼。
她在接手广云台后,就曾去过一次沉香楼。
彼时,楼里女子个个衣不蔽体,一片淫声浪语,每个人都好像喝了药的木偶人一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那些女子天性放荡吗?
不......她们只是或被强迫或被引诱的一个个染上了阿芙蓉膏的烟瘾。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阿芙蓉膏,就能令一个女子丧失所有羞耻和理智,变成一个活生生的赚钱工具。
那诡异的味道麻木了人的理智,叫人在昏昏沉沉中只想无底线地破坏和放纵,人的精神困住,肉体亦是千疮百孔。
当时的沈惜月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决定,将这座沉香楼关停。
程从贤看着眼前的沉香楼,更加愤怒了:“你以为带我来找妓子,我就能原谅你了吗?!沉香楼这种破地方,本公子从来看不上!”
沈惜月伸手捏了捏眉心,片刻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出来:“......程从贤,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都什么时候了,他脑子里还在想这些东西!
沈惜月不再跟他废话,抬手推开大门,冷声道:“那你就进来好好看看,你爹都做了些什么。”
楼里这会儿还关着几十个正在戒烟的姑娘。
此时,有的人正在喝戒烟的汤药,有的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汗,人却已经晕了过去,有人正因为烟瘾发作难受的哭天喊地,涕泪横流,有的人恶心的胆汁都吐出来,还有的人捂着小腹瘫倒在地上不自觉的排泄失禁......
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只一眼,程从贤就吓得腿都软了。
他哆哆嗦嗦的就要往外跑:“......不,不......”
他从前只是纨绔了些,仗势欺人了些......可他从未见识过如此凶残险恶的场景。
他一时间不敢相信,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烟土叫人上瘾,戒不掉,就变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程从贤呆呆的看着这些,忽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良久,才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爹他,他害人终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