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我变了，变得更像我

“达奇可不是那种受到一两次打击就自暴自弃的人。”亚瑟当即否定了林衍的猜测，冷哼一声道：“哼！要我看，达奇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迈卡那家伙绝对脱不了干系。”

“话不能这么说。”何西阿却不赞同亚瑟的说法。“最近达奇受到的打击可不止一次两次。即便我们不说，相信他也能感受到，帮派的士气、以及大家对他态度微妙的变化。你不要忘了，达奇本质上是一个相当高傲的人。而且我们以前哪经历过这种接二连三的失败，特别是安吉洛勃朗特那次。原本想当猎手的他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因此被抓。他找对方复仇我还能理解，可就这么把一个一手遮天的大人物杀了，我就理解不了了。这事哪怕放在几个月前，他都不会处理得这么草率。不，这已经不能用草率来形容了，完全就是莽撞，只有初出茅庐的新人才会这么做。”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达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迈卡难辞其咎。”亚瑟执拗地说道。“在迈卡加入之前，帮派成员里比他行事更恶劣的大有人在。没错，我说的就是卡兰德兄弟俩，迈克和戴维，那两个家伙简直是混球中的混球。他们两兄弟跟了我们三年，那段时间我们不也是麻烦不断吗，达奇不还是好好的。可自打迈卡加入之后，他带来的第一个消息就让我们损失了三名成员，这还不算西恩被抓、约翰差点被狼吃掉以及我们被全镇通缉。然后是和奥德里斯科帮的那次谈判，在我们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唯独迈卡坚持和科尔姆接触，结果嘛...我就不说了，反正那次我和约西亚被折腾的挺惨。反观迈卡，主张会面的他事后不但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更受达奇器重了。在那之后，达奇的各种决策都有他的参与，什么事都是这两个人商量完之后再询问你的意见，并且多半还不会听。就因为这样，才造成了后面一连串糟糕的结果。再之后就是在瓜玛的这段时间，同时也是达奇彻底转变的重要节点，我敢说这几周迈卡一定在达奇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两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不过他俩也知道各自的分析都有可取之处，所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用何西阿的话说：“达奇转变的心路历程固然重要，但眼下我们不该把精力放在这个问题上。任由达奇和迈卡这么搞下去帮派完蛋是早晚的事，我们要在这之前劝更多的人离开。”

谈论完第一个问题，何西阿直视着亚瑟褐色的眼眸，问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说了半天达奇，你没发觉你和以前的自己变化也很大吗，亚瑟？”

林衍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奇怪，他疑惑地看着亚瑟，心想：亚瑟变了？怎么变的？我怎么没觉出来？

亚瑟自然知道何西阿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把它归功于爱情，也可以把它归功于我身上的病。”

接着，亚瑟嘴角上扬，带着些许笑意解释道：“玛丽不喜欢我干这个，她总是说我粗鲁、野蛮什么的，多年养成的习惯可不好改，我得为我退出这一行后的生活早做准备。”

“你小子...”何西阿心领神会，他当初也曾为所爱之人改变过自己。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亚瑟脸上表情一变，带上了些许哀伤。“改变我最多的，还是那个把结核病传染给我的唐斯，他们一家。说真的，别看我现在恢复得很好，哪怕继续病下去，我也不怪他们，因为这份苦难是我应得的。”

“是啊，这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何西阿也不禁感叹道：“要是换做是我，我同样没资格怨恨对方。”

亚瑟怅然地望着天空，“唐斯先生身患重病却坚持找利奥波德借高利贷行善，完全不顾及家人的死活，还给她们留了一屁股债。我一直在想，你们说他死后究竟是会上天堂呢，还是会下地狱？”

“我猜他多半会下地狱。”亚瑟自问自答。“因为他欠下的债，让一个无辜的追债人——起码我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患上了重病，妻子和孩子失去了家园，其中妻子还被迫当上了妓女。另外，今早我再次在安尼斯堡碰到她时她还患上了性病...”说到这个，亚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总之，因为他一个人在钱上犯下的错误，却把苦难同时带给了三个人。而我们这些年，为了维持自己的生计，又从那些原本生活就不如意的人手中夺走了多少？我记得很早以前，我们帮派针对的还只是那些富人，遇到穷人我们还会接济一下子，即使那时我们过得也不算太好。可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不在乎目标是不是绝对富有，不在乎能从对方身上攫取多少利益，只要能从他身上榨出油水，只要过程绝对安全容易，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目标。从那以后，我们开始变得肆无忌惮，几乎是来者不拒；我们也不再接济穷人，哪怕我们已经衣食无忧，手上还握着大把积蓄；也是从那时起，范德林德帮的大名在西部迅速传播开来，我们几个主要成员的赏金也水涨船高，达奇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位数。这期间要是没有你的把控，我们说不定早就自食恶果了。但该来的总会来，黑水镇那次彻头彻尾的失败除了让我们各自的脑袋更加值钱之外几乎让我们失去了一切——积蓄、物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