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好歹毒的文字啊!
是她的失职。
穿戴好男装,喝下涩嗓茶,打开窗门,走入围栏之中。屏风后人影晃动,堂下哄闹声乍起,一方醒木拍桌,焦侃云便成了隐笑。
“许久不见了,诸君,别来无恙。
“盛夏暑热,想来唯有樊京娱事可解各位乏意。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几月前,在下就曾说过,要为某京官权贵记一笔《风流情债》,届时由金玉堂的言倌们听堂记笔,整理成章,堂下尽可分章回买入传阅,也可以等一册话本全部讲完,装订成册,再购入珍藏。
“几月来,在下为践行此诺苦寻贵主,四处搜刮素材,始终不得妙趣。直到在北阖王庭所向披靡的忠勇侯凯旋回京,樊京城这才露出了些令人心潮澎湃的风月端倪,在下幸不辱命,为大家探得一二,这便说与众人一听。
“小忠勇侯,承袭爵位不过两年,姓虞名斯,如今方满十八,文武双全,容貌俊美之余,身长八尺,生得那教一个宽肩窄腰,伟岸修挺,据小道消息称,某在武堂窥见,此子胸肌厚如墙,腰腹紧似壁,身强体壮,英武悍硕之处比比令人惊叹。凯旋回京至今已有月余,此月余间,侯爷可谓风光无限,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一时羡煞满朝文武,樊京的女子们也多有倾慕不已,芳心暗许者。
“然而,这忠勇侯看似完美的外表下,果真值得托付吗?不尽然。
“据知情人士透露,虞斯此子,十分自恋,很会撩拨。那夜的事情,是这样的——”
日暮傍晚,楼庭柘从偌大的金玉堂走出来,有点找不着北。
这场说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焦侃云那日给他的一巴掌。
他大袖敞敞,抬手扶着额,站在夕阳下,回头问重明,“就这个?那几个窝囊废就被这种烂俗话本搞下去了?什么强吻,什么狂扇,什么什么悍硕魁伟……?就这个?”
重明着急忙慌地跪下认罪,“殿下,平时他不是这么讲的!他、他换风格了!”
楼庭柘重重指了指他,欲言又止,想了会又给自己笑得呛了下,“我都多余把蝎子带来,本欲坐他对厢,一针暗器将其制住……今日他讲这些,我若把人制住了拉来,一时还真不知道聊些什么。”
重明满脸羞愧,“那咱们下次还要捉他吗?”
“你留意金玉堂的动向和樊京的风言风语,这个隐笑突然将笔向对准了忠勇侯的情.事,实在让人摸不透意图。虞斯不过是刚回樊京的功将,尚未招惹谁,为何要揭露他的私情?”
而另一边,忠勇营内。
阿离疾奔,捏着一摞印有金玉印的记纸飞掠过好几个营帐,递到了幕僚章丘的手中,“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章丘拿到奏报,一目十行地看完,咬着手指沉思了很久,很久。
他不懂,“好消息是?”
阿离没憋住笑,“这是侯爷的乐子啊……我能笑他一整年!”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哄然大笑。
章丘突然握拳,示意他停,严肃问,“那坏消息是?”
阿离肃然道:“侯爷若是看到,咱们也别想好过。”
两人由衷地“啊”了一下,表示确实如此。而后,是良久的沉默。
阿离问他,“怎么说?谁去禀报?”
章丘轻咳一声,“上次侯爷去春尾宴与人相看,被拒绝了回来,把我揍了一顿。阿离你长大了,你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阿离哭丧着脸,“上次侯爷去查案,我不慎发出些响动,回来也没吃好果子啊。章大哥,你是大哥,应该体恤小弟。”
章丘皱眉,“你与侯爷从武,挨些打算不了什么,我是文人。”
阿离不屑地睨他,“文人,就是你们文人写的玩意儿。哎呀,左右不过是些胡乱编排的废纸,金玉堂也不会真让说书的讲完一整本吧?哪里有那么多事迹可讲啊?”
章丘摇头,“你太小看文人,说不准。我要有侯爷这张脸、这身材、这身份,高低给自己编上八十回,从出生到入土,写多少情债都有人爱看。”
阿离惶然,“啊?那怎么着?实在不行,不禀报了吧!侯爷英明神武,不拘小节,如今一心扑在案子上,也没工夫在意这些。”
“不禀报不行,侯爷的风评,与我的考评息息相关,怎能不禀报?…等着,还是我去吧。”章丘深吸一口气,将纸藏到背后,视死如归地走入营帐。
虞斯正坐于上首查看密报,修长的两指执起茶杯,还没喂到嘴里。
“侯爷,属下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虞斯头也没抬,蹙眉道:“坏的。”
章丘迅速抬手说不不,“还是先听好的吧!好消息是,侯爷你的伟岸形象,终于被写入美好的爱情话本中了,现在全樊京城的女子……都很在意你。”
虞斯挑眉,放下奏报,“坏消息呢?”
章丘慢吞吞地把纸拿出来,小步挪到虞斯的桌案前,小心翼翼地轻放下,“坏消息是……话本出了一点偏差,它居然,是这样写的。”
虞斯用手指按住,挪过来,狐疑地低头看去,率先撞入视线的,就是这样一句:
“虞斯一个箭步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