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别的呢?信上没聊点其他的?”
“您认为还能有什么?”
夏洛克眨眨眼,一脸不解。“那本就不是一封常规的信。K女士很清楚无法跨时空寄信,只是以信的形式把后续记录下来。亿万分之一的意外,在1874年的圣诞夜,它在我的床头显形。”
这本是一封永远无法送达的信件。没有收信地址,也不能有邮局派送。
它的出现是意料之外,成为最特别的圣诞礼物,可一而不可再。
夏洛克承认对华生隐去了一些内容,比如K女士信末的那段话。
「S先生,何其幸运,您与我从触摸宇宙真相的险途中全身而退。当我倾听群星,渐渐明白人与人的别离可以变得不足为道。
宇宙
() 中的原子不会湮灭,而人终会化作尘埃,而飞扬的尘埃终会相遇。这样算来就没有遗憾了,您与我在未来某一刻总会重逢。」()
夏洛克轻抚烟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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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遗憾吗?只从宇宙的纬度去看,是没有了。
二十年前,他收到这封写于Dec.1,1998的信,将信珍藏在鎏金烟盒中。
随着时间流逝,纸上字迹渐渐凭空消失,如今仅剩一个位于落款处的大写字母K。
只是「K」的墨迹也已黯淡很多,恐怕未来某日也会彻底不见。
今天,对华生提起那段往事,仅希望当信纸完全空白时,至少还有人能佐证有关印斯茅斯的记忆不是他的个人幻觉。
夏洛克神色自若地将烟丝盒收回原位,放到胸前内侧口袋。
华生却没能马上缓过来,追问:“就这样?只有这一次来信?没有第二次?”
夏洛克摇头。
华生换个了一个角度,“既然K女士的信被传送来,您没能送出回信?”
夏洛克再次摇头。
华生尤不甘心,“有没有试试场景重现?比如重现您收到信时的客观环境。选一个相同天气,一样的枕头摆放姿势,您穿着同一件睡衣,还有……”
“约翰。”
夏洛克打断了华生的假设,“能试的,我都试过了。请别忘了,我还有无比智慧的兄长迈克罗夫特提供的支援。然而,后来就是没有后来。”
华生的嗓子像被大团棉花堵住,一下不知道说什么。那种憋闷不只在喉咙,更是堵在胸口。
“您怎么这种表情?”
夏洛克反而劝慰华生,“我们都懂得,过好每一天,活得精彩,也敢于承认有的事力所不能及。这就是人生。”
“是的,我懂。”
华生当然明白。
二十年前的小伙子可能不懂,但转眼四十多岁,该懂或不该懂的都明白了。
因为懂得,所以能从夏洛克理性到平和的语调中,听出那段往事成了他心底的禁忌。
夏洛克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
“旧事不必多提,说明天。最近有新的委托信吗?”
华生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再为听起来干巴巴的往事而哀伤。立刻打开抽屉,取出一摞他整理好的信笺。
“这些是邀请您办的委托。最近的在伦敦,最远的在罗马。罗马的案子发生在私人展馆,近一个月发生了四起油画消失事件。
据说是吸血鬼作祟,希望能找外援。我查过了,展馆不只向您发出调查邀请,也向梵蒂冈的教会发出除魔邀请。”
夏洛克接过一沓委托信,快速又仔细地看完了。
说实话,这些案子都只能被归类到「无趣」中。从描述就能推导结论,索然无味,乏善可陈。
这种情况合理又正常。
老对手犯罪界的“拿破仑”莫里亚蒂死了三年。
这三年又打击了莫里亚蒂的残党
() ,欧洲恶性案件的数量下降,能引起他兴趣的复杂案件也少得可怜。
夏洛克挑挑拣拣,选择接受罗马展馆的委托。
“就这个,明早定船票去法国,然后转道去意大利。”
华生点头,“好,我去准备。”
就似从未存在印斯茅斯往事,1894年的贝克街一如往昔。
*
*
2013年12月9日,华盛顿特区天气晴朗。
柯莎坐在「音乐万花筒咖啡厅」落地窗边。
手表显示“15:27”,座位旁放着行李箱,她将乘坐今夜的飞机回伦敦。
这会在等老友奥莉维娅,距离约定的下午茶时间还有三分钟。
两人最后交接一下托管房屋的钥匙,再请她顺路捎自己去机场。
一个月前,柯莎辞去FBI的BAU顾问一职,决定开启一段相对安全的新生活。
她扫了眼椅背上的外套,在内侧口袋里静静躺着一只烟丝盒。
1998年3月31日,她经历了一场印斯茅斯诡“梦”。
梦醒后,等比例复刻了S先生的烟盒,以防弹材料制成,足够牢固。
同年十二月圣诞夜,将一封明知无处可寄的信放入定制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