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重地一磕:“宝安公主还在病中,她如何生的病,要我提醒你吗?你是良娣,撒泼也得有个限度。”
郑知意一把将花瓶推翻,清脆响声让揽月吓得不轻:“你还当我是个良娣吗?我是你明媒正娶,你承诺我阿爷好好待我,如今却翻脸不认,可见你当日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只是利用我。”
李玹气得面色发白,许久才开口:“在父皇宫里吃饭时,我以为你改了,原来没有。”
李玹的临幸,本是托了那顿饭的福。
宫宴上,郑知意见到了阔别很久的宸明帝与马皇后。他们套在金灿灿的朝服当中,头戴冠冕金饰,看起来模样都有些变了。
不知怎的,郑知意突然想到了群青的叮嘱,不过倒也不全是因为叮嘱。
宸明帝操劳国事,两鬓微霜,见老了许多,郑知意一看见他眼角的皱纹,真的想起了自己的阿爷,便脱口而出:“我想阿爷了。”
说完,泪珠子竟像断了线一般往下落。
郑知意的阿爷原是马匪头领,当初跟着李家起事,后来为了李家战死。
微寒时,郑家对李家有恩,而李家对郑知意这个寒门媳有愧,这点双方都很清楚。郑知意这一哭,弄得宸明帝和皇后心里很不好受。
宸明帝下令给郑良娣大加赏赐,至于鸾仪阁送来的礼物,则未看一眼。
郑知意终于不哭了,但也没有了告状的兴致。马皇后拉着她的手:“本想着这孩子进了宫会不适应,现在看来文静了很多。”
宸明帝对着郑知意道:“皇后从前不也是胆小的深闺妇人,照样做了皇后。只要人前说话不露怯便好。”
马皇后目中尴尬,但到底柔顺地一笑,叫李玹不要因为照看宝安公主,冷落了良娣。
而郑知意全然不懂这其中关窍,她只知道,李玹好几个月不见她,她说一句话,李玹便冷眼相对,不知怎么便弄得他生气了。
眼下,揽月见气氛剑拔弩张,连忙奉上盘碟,盘中粉白酥点做成半开荷花的模样,很是精巧:“殿下,良娣惦念着殿下最爱吃菱心记的荷花酥,专程为您买来,您尝一口吧。”
李玹原也不想吵架,便拿起筷子。谁知刚碰一下,那盘中的荷花酥,似乎遭遇过重创,一下子从中间碎了。
揽月大惊,李玹握紧了筷子,质问郑知意:“菱心记?你出宫了?”
“良娣没出宫,是将鱼符给了宫女,叫她出去代买的。”揽月解释。
“你是一宫主位,将自己的鱼牌随便递给宫女?宫规何如,尚仪局不曾教过你吗?”李玹怒容更甚。
郑知意眼睛睁得很大,半是惊恐,半是羞愤,眼泪一下子流出来:“李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李玹凤目漆黑,神色陌生,半晌才轻声道:“你最好永远别在本宫面前提从前。”
“殿下恕罪。”揽月连忙跪下,“鱼牌是奴婢给的,良娣不知情……买点心、摘花,都是那个叫群青的奴婢在良娣耳边反复撺掇,良娣禁不住撺掇,才起了这些念头!”
片刻之后,群青跪在了案旁。
李玹的面上已恢复平静,他手握琉璃盏,饮酒的姿势端庄斯文,不知心中作何决断。
“点心,是奴婢去买的。”群青头发还未干,鬓发上的水珠滴到了衣服上,“奴婢刚从掖庭过来,不熟悉宫规,不知鱼符是不能借的,揽月姐姐吩咐什么,奴婢就做了什么。”
“你!”揽月急了,“说话惯会推诿!”
李玹垂眼注视着群青,没有说话,停了片刻,忽地一甩袖。
群青眼前银光一闪,杯中酒液兜头盖脸泼下来,鼻间充斥着浓郁的酒味,酒已顺着睫毛和脸颊往下滴落,丝缕凉意钻进衣裳里。
李玹泼了她一脸酒。
郑知意和揽月呆住:太子御下温文,从来不会对奴婢做出这般恶意的举动,除非让他厌恶至极。
李玹此时看群青的眼中,的确充满了嫌恶。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当日她是如何捧高踩低,辱没宝安公主,转头讨好郑知意,他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
“良娣宫中不宁,盖因近身宫女品行不端,未能行辅佐良娣之责。”李玹极缓慢道,“本宫不和良娣计较,但这个宫女须得重罚……”
“你说什么?是我叫她去的……”郑知意不可置信,还未说完便被揽月捂住嘴,“良娣不要说话!”
而群青呢,李玹下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像被一杯酒泼显真身的妖孽,一失往日的稳重。
她忽地扑到李玹的衣摆下,抓住了他的衣袖,“奴婢错了,奴婢,求殿下别将奴婢赶出宫去。奴婢好不容易才从掖庭出来,到了清宣阁,便是想好好地侍候各位贵主……”
殿内所有的奴婢都吓坏了。
她们很了解李玹的脾性:太子动怒时,是最忌讳宫人烦缠不休,可偏生群青还在求饶,叠声地叫李玹不要赶她出去。
李玹苍白的手指扯住自己衣摆,忍着难受将它抽出来,厌烦地瞥了她一眼:“那便如你所愿,赶出宫去吧。”
一语落定,郑知意怔住了,群青安静了,还待求饶,揽月两手抓着她的衣袖,把她用力拖了出去,厉声道:“听到没有,你这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