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家就当没有爆发过那场激烈的争吵。 谢辞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扳指。这是谢家卫回归之后,谢云他们呈上的。事发后谢云他们千里奔赴北疆和中都,曾想安排人给谢信衷父子收尸,未果,最后辗转拿回来这枚染血的扳指。 扳指精铁所铸,上镶一块不算太好的祁连玉,上面已满满的是一道道斑驳的弓弦摩擦痕迹,谢信衷戴了好多年,能用他就没有换。 这枚旧扳指上染的血已经掉了很多,但角缝里仍可见干涸的褐红色。 谢辞低头摩挲这没扳指片刻,将它呈于案上,他点燃了三炷线香,跪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将这三炷线香插在扳指前的黄土地面上。 他默念:爹,兄长们,谢辞向你们请罪了。我没有看好荀逍,让他犯了错,这都是我的过失。他日黄泉之下,但凭父兄严惩之。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谢辞当然不可能放过卢信义。 荀逍的话,谢辞顷刻听明白。荀逍猜,荀逊这般工于心计还有这么北戎王里应外合筹谋多时,部署绝对不止先前那些。这个卢信义很可能有什么把柄,或他们在卢信义身边布置下什么部署,否则可就辜负荀逊伏首卢信义这一番了。 和拓额墩部交易一事,谢辞认为自己既为主,没有看好荀逍,这便是他的责 任,他的过错。 他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了。 荀逍极之聪颖,他顷刻就看明白了,胸臆之间一股巨大的愤怒油然而生,他冷哼一声作应答,甩袖闪身离开大帐。 谢辞站起身,身后的谢云等人也跟着站起身,谢辞一跪下后者也齐刷刷下跪了。 谢辞坐下,谢云和谢梓一边一个为他系上甲片护膝,谢云已经年届三旬,他也颇有几分战事天赋,如无这次意外,他大概已经在谢骍的安排下进入军中了。 他看战局也看得明白,谢云一边系一边蹙眉望了荀逍的背影一眼,说:“主子,但我们有可能会被北戎人利用。” “⌂⌂” 谢辞站起身,自己套上护腕,淡淡道:“所以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个,要做,就两样都得做。” 父兄大仇不共戴天,复仇当然他同样亟不可待。 但北戎人那边和战局也绝对不能松懈。 谢辞接过湛金大刀,军靴落地铿锵有声,他快步出了大帐,翻身上马。 今夜月华大放,月色要比想象中更加明亮,只是此时此刻谢辞却觉有些刺眼了。 他独自坐在马鞍上,举目人影幢幢,却再不见那个一直与他并肩而行风雨同舟的熟悉身影。 他心口发涩,夜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谢辞抿着唇,心口涌起一阵冷意,有一种哽咽自喉头涌至全身,四肢百骸都顷刻战栗起来。 他强自忍耐着,深深喘了一口气,挺直脊梁,“驾”短促一声,率步骑二兵如往辕门疾驰而去。 精锐兵甲士气如虹,刃尖朝天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在刀锋般的身姿率领之下如潮水般蜂拥而出。 …… 同一个月亮之下,一样的彻夜无眠。 顾莞给了自己一晚上的时间,却不知道谢辞也是。 今夜的战事比前两天都要激烈,谢辞脉管中却叫嚣着一种情绪,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管壁冲出去。 短促的追逐,迂回攻击,最终在丘陵相夹的原野上发起冲锋!双方短兵相接,凶悍无比,仿佛要撕咬着对方将彼此撕成碎片! 刀锋泛着冰冷金光,其势如奔雷,携千钧之力,开山劈石! 谢辞一直冲锋在最前线,一柄湛金大刀声势摄人,“啊——” 他将身遭杀空,杀得己方呐喊震天,与之对战的北戎兵部终于心丧大骇,短促撤退,他追着着,最终与秦显的灵州军相汇,将这股北戎骑兵杀一个落花流水。 由点到面,将这场战役迅速推出了一个小高.潮。 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四周终于渐渐寂静下来,喧嚣的战声在远远传来。 一头一身的热汗,顺着脊梁淌下来,谢辞身体是炽热的,只是心口却发凉,夜风下仿佛破开了一个洞,呼呼不断灌进来,冰冰凉的,怎么都捂不热。 热血大战到最后结束,战壕工事之后,谢辞久久独立,却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两行忍耐了久久的 热泪,潸然而下。 壕沟外是打扫战场的声音,黎明前的夜风最凉,他竟觉承受不住,慢慢跪着躺下来,心尖像被一只手掐着,酸楚难以自抑。 顾莞的眼泪触目惊心,时间在夕阳黄昏定格,她的泪眼让他惊慌失措心神大殇。 从来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他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