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上书

“臣三代以来，深受皇恩。”

“叔祖凭一己之力收复河西数州之地，使河西重归大唐。家父收复伊州，维持河西局势。父祖虽受朝廷猜忌，将苦战而得的凉州收回，但始终未有怨言，日常上供未有短缺。”

“臣自得授朝廷官职，破黄巢，黜襄王，斩李昌符、朱玫，方才有陛下头戴通天冠，身配白玉玺。”

“今日，臣不过是为已故凤翔节度使郑畋之子请封继位，就遭到朝廷讨伐，甚至剥夺官职。”

“如果说臣之所为是错过，那河朔三镇代代世袭，又为何不讨伐。”

“赏罚不公，臣岂能无话可说。”

“朝廷危难之时，称赞臣为韩信、彭越、伊尹、吕尚，天下稍微安定，又骂臣是董卓、曹操，当今天下掌兵之人，难道不担心陛下将来有一天会这样骂他们吗？”

“就算臣犯有大罪，自然有刑罚处罚，为何趁机攻打臣，朝廷已经出兵，臣很难束手就擒。”

“臣已召集胡汉兵十万，东进京兆府，与杨复恭决一死战，如果不能获胜，臣甘心受罚，否则，臣亲至宫阙，拜见陛下，领罪受罚。”

“先这样上奏吧，看看朝廷有何反应，言辞你再帮我润色一二，语气要强硬，态度要恭敬。”

张延礼朝郑凝绩吩咐道，他并没有指望靠这一场大战和一封奏疏，就能彻底解决掉这些问题。

如今的朝堂，圣人眼高手低，空有雄心，但没有任何手段，但他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大唐近三百年的积累，让他可以得到很多人的投效。若是圣人真的励精图治，任用有为之士，就算不能三兴大唐，但给身边的张延礼制造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目前张延礼并不准备彻底占据长安，控制圣人，虽说晚唐这个世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但是乱世之中，枪打出头鸟，谁冒头，谁被针对。

张延礼目前并没有与天下为敌的实力，也没有与天下为敌的魄力。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削弱朝廷的权威，让朝廷没办法针对他们了。

如此做，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一些人不敢向圣人靠拢，引诱圣人做下错误的决定，让他尽失人心是第一步。

当然，这要慢慢来，这份奏疏只是开始，一点试探罢了。

他现在，最关键的是解决后顾之忧，将京西北的朝廷势力扫除，然后趁此次机会吞掉定难、保大、保塞三镇，最好还能趁机进入山南西道。

但是如今的张延礼，显然没有在两处同时同时用兵的实力，如何取舍，还真就是個关键的问题。

定难、保大、保塞是张延礼目前关内道缺失的一环，如果能将这三镇占领，加上京兆府，张延礼就算占据了关内，关键时候将函谷关关闭，可以坐看河北、河南地区的混战。

但是，攻打这几镇不难，但是想拔除党项人的势力却不是一件容易事。这里不但有平夏党项拓跋氏，现在改为李氏，还有数量庞大的横山党项。如果不能让党项各部臣服，即使占据了三镇也难以彻底控制这些地区。

至于攻打山南西道，好处是占据了兴元府，就相当于占据了入蜀的门户，对将来攻占两川是极为有利的。但是坏处也相当明显，巴蜀之地，地形相当封闭，历来很容易形成割据政权，但除了刘邦之外，没人能靠巴蜀夺天下。而且即使控制了两川，也很难将两川的资源运出来，这样一样，实际收获并不一定很大。

所以，两处地方各有利弊，张延礼是真的难以抉择。

不过，他暂时还没有直面这个选择，无论如何，先攻打凤翔和泾州再说，这几处地方的神策军才是目前的心腹之患。

而眼下，最纠结的其实不是张延礼，而是收到张延礼上书的圣人和朝廷诸公。

神策军中尉杨复恭虽然兵败，但还是领着几千残兵及时逃回了长安。而长安的城防其实没太大问题，京兆府经过孙揆的治理，也颇有一番成效，如今虽然没有恢复鼎盛时的状态，但靠着首都的虹吸效果，倒是恢复了不少人气，这才让朝廷有了征讨张延礼的底气。

如今这些底气已经丧失殆尽，不过朝廷靠着孙揆之前的治理，如今要想守住长安问题倒是不大。

而杨复恭一回长安后，立刻调兵遣将，征召民夫，一副要死守长安的态势，同时他也向各藩镇求援，寄希望于各路藩镇的勤王军来守住长安。

但是张延礼并没有挟大胜之机攻打长安，反而就此撤兵去攻打凤翔，并且上了一封奏疏为自己鸣冤，这下子，圣人和朝廷诸公立刻紧急议事。

“陛下，如今神策军初战失利，但看汾阳郡王奏疏，未有反意。”

“还请陛下立刻恢复郡王官职，派遣使者与汾阳郡王和谈，再谋其他。”

在这次战败之后，朝堂的大臣们都有些坐不住了，宰相孔纬连忙站了出来，向圣人进言。

朝中的五位宰相，韦昭度、张浚、杜让能、崔安潜、孔纬五人里面，其实只有张浚是主战派，韦昭度、杜让能虽然不同意圣人的想法，但是自从圣人决意讨伐后，也是尽心尽力为圣人出谋划策。崔安潜选择明哲保身，没有提出任何看法。孔纬其实对朝廷讨伐张延礼乐见其成，但是他城府比较深，也怕后面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