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借口

凤翔镇本来只有凤翔府和陇州这一府一州之地，别看地盘不大，但人口众多，极为富裕。

凤翔府属京畿道，户接近六万，人口接近四十万，而陇州属于关内道，有户两万四千，人口近十万。光这一府一州，就有五十多万人口，抵得上张延礼目前十七州人口的三成半了。

除此以外，之前李昌言还借机吞并了陇右道的秦、成、武三州，其中秦州有十万多人，是陇右道仅次于凉州的富裕州郡，成州虽然远远不足，但也有两万汉民。武州则是被吐蕃占领多年，预计当地的吐蕃人口也有两三万。

如此算下来，李昌符麾下的五州至少有六十五人口，加上一些隐户，估摸着至少七十万，八十万都不是不可能。

如果能吞并李昌符麾下的五州，他的实力至少还能增加一半，尤其凤翔府、秦州和陇州都是开发好的熟地，只要能打下来，再次开发的成本极低，可以快速提供补给。唯独需要担心的就是当地复杂的牙兵势力了。

不过，这也好办，杀就行了。

不过西门思恭的建议也有很多私心，他虽然想和张延礼结盟，引为援助，但也不希望藩镇势力过于强大，威胁中央的统治。

张延礼如果与李昌符掐起来，短期内未必能分出胜负，就可以给朝廷时间，而且李昌符毕竟是京西北各镇中最强的一支，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按西门思恭所想，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张延礼围攻凤翔，让李昌符服软，然后李昌符吐出来秦、成、武三州，秦、成二州归仇绍章，武州归张延礼。

仇绍章虽然是张延礼扶持，但时日一久，想必还会成为独立的藩镇。至于凤翔的李昌符，被张延礼击败后，吐出州郡和钱粮，以后必然会安分不少，甚至会更听从朝廷的命令。

西门思恭从他的角度想这个问题，确实计划的很完美。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张延礼一口气吞并凤翔五州的可能，实在是因为凤翔府不是那么好打的。

目前各藩镇的刻板印象，李克用、张延礼二人都以骑兵见长，野战几乎都没敌手，但他们二人都不以攻城见长。之前张延礼破凉州的事迹也没有广泛流传，知道的人极少。

凤翔府可不是一般的州县，城防坚固，不是那么好打的，张延礼可以靠骑兵之利让李昌符服软，却不能轻松打下凤翔府之地，断掉李昌符的根本。

不过，此时的张延礼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战场之事，未知敌，先知己，未虑胜，先虑败。

这场仗有没有打赢的可能性，凤翔的实力，估摸着至少五六万兵是有的，不过之前连年战事，凤翔损失也大，如今最多四五万兵，这其中，秦、成、武三州不但不能快速提供资源，李昌符还得分兵驻守。这样算下来，凤翔府最多也就三四万兵的样子，而且其中精锐的披甲战兵估摸着也就万余。

张延礼目前手中就三万多人，加上拉拢的神策军，也不会超过四万，攻城比例一比一，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胜算的。但张延礼有两个大杀器，一是西域炮，这個攻城武器可以轻松攻破城墙，二是麾下的骑兵，这意味着野战他也大概率能赢。这样算下来，这场仗他有胜算，能打的赢。

而是否有外部因素干扰，照目前的局势看，没有其他人参合，那这场仗就有得打。

即使这场仗输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损失，好像也不至于，最大的风险就是无论胜负，赤水军不能损伤太多。

第一个问题是能不能打，能不能打的赢，如果打不赢，损失能不能接受。

随后就是第二个问题，打下来能不能占领。

这个问题牵扯的就更多了。

朝廷不可能会授予他凤翔节度使和秦州节度使，所以他此刻打下这五州，一定要能想办法控制这些地盘，无论节度使是谁，否则只是出力不讨好，平白为别人做嫁衣。

秦、成、武三州问题不大，仇公遇、仇绍章父子的班底先后两次被重创，原先仇公遇的部将也已经被清除的七七八八，如今仇绍章即使夺回位置，也只能被赤水军架空，这一点，张延礼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最麻烦的是凤翔府和陇州，这二州所属的凤翔镇是老牌的藩镇，已经成立多年，本地牙兵势力极强，除非杀个干净，否则张延礼攻占后意义不大，朝廷任命一个节度使，这个节度使再拉拢本地牙兵势力。到时候，新任的节度使就可以排挤张延礼的势力。

除非张延礼像对待其他州县一样，清量土地，编户齐民，但这样一来势必会引发与本地势力的冲突，那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扶持一个有威望，却没有能力和野心的人，当这个凤翔节度使，然后，再安排亲信心腹控制兵权，然后再一步步拔出本地的羽翼，彻底控制住凤翔府和陇州。

而眼下，确实有个合适的人选，既当过凤翔节度使，又是文官出身，年龄也不小了。

“昔年朝廷任命郑相为凤翔节度使，但李昌言兵变驱逐郑相。虽然郑相顾全大局，自愿离任。当初朝廷仍需要凤翔军平叛，故而我也不好多言。”

“如今巢乱已平，李昌言虽死，但其弟李昌符窃据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