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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子碾过道路的颠簸。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马车前的帘子被掀开。

莫如烟下意识眨了下眼。手中凝聚的一点引力粒子消散。

是赶灵人。

一个肤色苍白的青年，他长得又白又胖。顶着一绺一绺油腻的黑发。

莫如烟立刻就想到了坟墓里的蛆虫，又白又胖地蠕动在人体骨架上。

他伸出手拉莫如烟起来，眼神冒犯地盯着她。这让莫如烟感到不悦。方才溃散的引力粒子再度重聚。

莫如烟还是搭上了他的手，问道：“能告诉我目的地的名字吗？”

这时，莫如烟感觉手心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原来是青年的右手指中指掉在了她掌心。

青年也看着这一幕，欠身说了句“抱歉”。肿胀的面容是那种黏腻的沉默感。

这不是活人。

莫如烟安抚性地将手指送回青年掌心，表示没关系。可她心里仍充满了厌恶感。是一种活人对死物的厌恶感。不单纯地针对青年。

说道这里，两人已经下了车。

莫如烟再回头时青年已经不见了。

并且现在的莫如烟也顾不上那么多找人。她现在只想自己能够活下去。因为眼前的景象不但把她的噩梦重现，并且更加真实残忍。

蓝星这颗美丽的蔚蓝星球已然破碎。百分之七十五的海水被太阳的炽热蒸发殆尽，剩下褐色的大陆板块碎片。这些板块也是一点点在焦化，并且在引力的作用下绕着太阳做公转。

莫如烟的身影和最小的碎片比起来也是蚂蚁和恐龙之间的差值。所以她能在碎片公转经过时，偶然看到上面残留的人类城市文明建筑楼。甚至是干瘪焦黑的人体残肢。

至于血液一类的，莫如烟僵硬地转头看向宇宙周围。血液如同红珍珠一样散发着迷人的内敛光芒，一致飘散在宇宙中。

莫如烟轻轻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血液的腥气。这与直接闷了一口血没差别。

由于场景太过震撼，莫如烟反而平静了下来。并且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破碎的花岗岩。

是谁干的呢？

是怎么发生的？

莫如烟的手指颤抖个不停，惊慌无措。

这时，有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她的腿。莫如烟低头。

是一只黄白的安哥拉猫。

巧合的是这只猫与莫如烟母亲养的一模一样。猫咪的玻璃瞳孔又大又亮。莫如烟抱起它，努力露出一个往常的笑容。

但倒映在猫咪瞳孔中的是莫如烟充满杀意僵硬怪笑的脸。

莫如烟透过瞳孔看到自己现在失态的样子，索性不笑了。

“你是谁？”

......

“您是哪位旧日或者说外神？”

莫如烟迅速换了个说法。

“这是未来的景象吗？它是不是一定会发生？”

“喵。”

猫咪爪子举起蹭了蹭脑袋。

莫如烟的怀里一空。这只猫不见了。看来祂并不想回答莫如烟的问题。

怎么办？

莫如烟无助的咬指甲，她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一个“人”。尝试着拼起碎裂的卫星，看看里面有什么隐藏的信息没有。

一无所获。

“啧。”

莫如烟扯碎了剩余的卫星残片。并将用引力驱使它投进太阳的轨道。在到达一定距离后，残片被太阳引力所吸引，极速坠落到核爆熔炉中。

莫如烟无比笃定蓝星毁灭是事实，在她得到真相之前，她都要忍受被全世界抛弃的堕落感。获得真相以后，就随便她了。是死是活已经没那么重要。

这时候，死反而是解脱。

又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莫如烟的“凳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数完了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的公转周期。

目标者终于姗姗来迟。

莫如烟首先注意到的是祂一身质地如流水的黄袍。飘布碎摆下是无数看不清，还在不停蠕动的阴影。

她缓缓起身，向后退了一大步。莫如烟这时候忘了自己是在宇宙中，宇宙中没有空气，会呼吸还是给她这个人类临时加的眷顾。所以，莫如烟一脚踩空了。

失重的无序感令莫如烟无法保持平衡，加上自身带的一点动能，她整个人开始做绕太阳的又一次公转运动。眼看着离黄袍越来越远，莫如烟还是说不出口帮忙之类的话。

不敢轻举妄动。

在努力挣扎扑腾，幸运地抓住一块水泥板后。莫如烟利用引力粒子做助推器又飘了回来。

再次靠近，莫如烟这次听见一句婴儿的哇哇声，接着是被咯咯逗笑，吃东西吞咽的砸吧口水声。

黄衣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婴儿，而且还在喂着他吃一些辅食。装辅食的碗是完全和外神风格一点都不相称的花花绿绿儿童风。

黄衣率先开了口：“把他送到人类世界。”

？

人类世界？

莫如烟小心翼翼接过婴儿，心情反而平静了。就是问出的话有点阴阳怪气：“那个吗？”

手指的正是碎成渣渣的蓝星。

婴儿藕臂挥出来，扬起太空中漂浮的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