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山西来的客人

“是这样，曾小姐所在的话剧团很活跃，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其中也包括我们的人。他们发现，曾小姐和团里一个男子过从密切。”黄淑贞飞快地说到这里，抬眼看看邢骁霏脸色，见他神色不变，如水底藏石，才又道：

“经查，她们是去年年底，一起参加上海学生赴南京请愿团时结识的，那个男人可能和红方有点关系。……博涵，若你想在果脯空军实现大志，而曾小姐和那样背景的人来往频密，你就一定要小心处理和她的关系，这是死穴！也是大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邢骁霏点头道：“嗯，我明白这中间的利害，会很小心的。”

从之前雪怡问他的话里，他多少猜到一些，不过他感觉雪怡应该还没有加入，只是有强烈的向往与好感。其实他自己也一样，对那片圣地抱有无限美好的憧憬，这一点他能理解雪怡。

绿不绿的，也不存在，如果曾家邢家没有再次正式敲定婚事，那之前的所谓娃娃亲，更多的只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而已，人都是现实的，在曾家眼里，邢家现在，充其量不过是家乡的一门远亲罢了。所谓婚约对雪怡有约束力吗？他从没敢这样指望过。

“好，你明白就好。那这两个条件我尽快上报，你别离开香港，就在这安心等我消息。还有，我也联络下邢老，看他有没有空和你见见。要向上走，他的人脉你用得上。”

“谢谢你，淑贞。”邢骁霏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温柔地亲了亲。

黄淑贞抿嘴一笑：“大笨蛋，总是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说服你和飞机加入，怎么说我也有一份不小的功劳呀。”

邢骁霏倒微皱了皱眉：“南京还想要飞机？布伦海姆我可做不了主啊。”

“是，果府航空委员会的人，一直惦记布伦海姆号。但这个我们不用提，等他们主动提，不过价格我得和你先商量一下，”黄淑贞由他摸着自己的小手，笑嘻嘻地道：“如果果府提出要阿布号，就开价三十万港币，你看怎么样？”

邢骁霏微笑道：“你知道飞机是蔡公的，我做不了主，但你这价……可能贵了点吧，人家又不是不会询价，会不会觉得咱们这是狮子大张口。”

“就这个价爱买不买！30万贵吗？你想想，飞机本身要近二十万，那么远水路运回来，又装配好，这怎么不得加个三成价？”

邢骁霏笑：“可就算加了三成，也没三十万啊。”

“除了飞机，里面还有五挺航空机枪呢？弹药罗盘无线电一应设施俱全，还有整队机组人员，一个英国飞行员，一个副驾驶导航员，一个机枪手，一起顺利完成多少次长途飞行了，这种机组他们到哪找去，这些加一起，难道还不值个三五万吗？”

“你还真门清儿！”邢骁霏一挑大拇指，笑着赞道，“好吧，你要真能按这个价卖，那蔡公多半也是肯的，”

“谢邢爷夸奖。”黄淑贞俏皮地一笑。低声道：“邢爷，我话还没说完，三十万中间，两成是要拿出来打点的，一成给买方经办的人，一成邢老我还有底下的兄弟分。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太贪？”

邢骁霏道：“当然不会，既然是你们的规矩，我会和蔡公提的……总之这次非常感谢你，淑贞。谢谢你替我设计前程，还站在我们这边，跟上面讨价还价。”

黄淑贞轻声道：“这你就又不懂了，你的价码谈得越高，才显得我和邢老的功劳越大。帮上面省钱，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夸我一句知道节省经费么？这钱与其让他们在别的地方糟蹋，拿来买布伦海姆，起码还算是花在正道上吧。”

听她这么说，邢骁霏雄心一起，忽地脱口而出：“淑贞，既然你这么能干又有门路，不如我们以后试着做点飞机买卖吧。我别的不懂，对选飞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我保证挑的飞机一定比现在空军的飞机靠谱，靠谱很多！”

黄淑贞掩嘴一笑道：“想得真美，这种好事几年前孔和宋早都争破了头，连戴老板也只能从他们手指缝里捡点漏，要不是航委会盯着这架飞机不放了，多少年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角色呀？”

……

接着两天，邢骁霏都留在酒店里等黄淑贞的消息，忽然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说有位林先生来找，在餐厅等你。

邢骁霏跑下去楼，果然林怀粤一袭白衣，正坐在窗边，连忙走上去招呼。

林怀粤要他坐下，道：“骁霏，我有个朋友在阎主任下面做事，和我是素识，他从山西打电报给我，说有位梁先生，专程过来想见见你，要我代为引见一下，让你们见个面。”

邢骁霏听明白了，林公子告诉他，这人是阎锡山的人。道：“行啊，那我们去哪里见他？”

林怀粤笑道：“就在楼上，他听说你住这，也就在这酒店住了。我刚从车站接他过来，他说见你要穿得得体些，先上去换件衣裳，一会儿便下来了。”

邢骁霏不由看看自己身上，尴尬道：“我怕您久等，一听电话就跑下来了，那我要不要也去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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