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迁
盛澜清准备了大半个月,接近年关的时候,去了江家新修的园林。
“盛小姐,您请。”
江家的老管家引了她进去,两侧的门随话语声打开。
仿古的建筑足够严谨大气,汉白玉雕刻的狮子脖颈处绑了红绸,红灯笼垂下长长的流苏轻轻摇曳。
一走进便假山流水环绕,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安排好化妆的房间。
二十多岁的女孩见盛澜清便笑着伸出手:“盛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江揽月。”
她细细的瓜子脸,典型的江南美人,气势却如她父亲那般凌厉。
“多谢关照,”盛澜清弯了弯眼,轻笑道,“这出《玉簪记》,我会好好唱的。”
毕竟为了请她,江家开出的条件已经远超出寻常演出百倍。
“清姐。”
负责潘必正一角的昆曲演员早就到了,站起身热情地跟盛澜清打招呼。
若非盛澜清点了她的名,她也没有资格来这样的场合演出。
盛澜清点了点头,回身对江揽月说:“江小姐,再次确认。我想要拍下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江揽月毫不犹豫地答道:“拍卖的款项最终都会用于慈善,我们既满足了盛小姐的要求,又做了善事,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盛澜清露出真心的笑容,“合作愉快。”
天色将暮,一盏一盏的灯从远处亮起,热闹的气氛感染到房间内。
“清姐,”助理进来提醒,“可以开始了。”
戏台临水,对面倚栏阶梯状摆放了不少竹椅,像是古代的戏楼。
只是前来听曲的都是西装革履,或者配合环境穿了马面裙、旗袍等。
“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
小生“潘必正”上台后,盛澜清藏在幕后,眼神往对面一落。
首座其中一个就是席玉。
后面的人桌上都摆了清茶,只他还是鲜艳似血的红酒,深棕的西装外套,里面是同色的马甲。
格外严谨的穿着,也挡不住他那股清隽邪气的气质,反而更增添了禁欲感。
到盛澜清上台后,收敛了心情,只唱道:“潘郎,潘郎!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来相问……”
等到“我见了他假惺惺,别了他常挂心”这一句。
她莫名脚步不稳,好在怒中带嗔的眼神刚应了戏。
一直没有进展的《玉簪记琴挑》这一折,倒是阴差阳错有了追求已久的灵韵。
一片叫好声。
“怎么会唱这出?”
谢肆探过身去,问一旁的沈清棠:“最经典的不该是《游园惊梦》那一折?”
沈清棠跟江清晏结婚多年,仍旧像二十多岁的姑娘那般,眼睛亮亮的,足以见得她的幸福。
她托腮道:“盛小姐很少唱这个,但是我觉得她很适合。”
出于直觉,她总觉得盛澜清不像外界传说的那般清冷淡然。
而是将热烈和叛逆,深深压抑在了骨子里。
“我请她来,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沈清棠斜了他一眼,说道:“认真看。”
全然没注意到,席玉望向谢肆那同情万分的眼神。
原定的拍卖会场地不在这里,只是谢肆想讨沈清棠欢心,才央他把拍卖会定在了此处。
曲终后,红幕拉起落下。
拍卖师站在会场中间,热情洋溢地说道:“各位尊敬的来宾,大家晚上好!欢迎参加本次慈善拍卖会……”
一件件拍卖品呈上来,场面氛围热闹异常。
盛澜清卸了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就坐。
雪白的旗袍毛领簇着她那张眉目清绝的脸,淡粉的芙蕖花纹更增添了艳色。
沈清棠瞥见她来,笑着从前面过来,柔声说道:“盛小姐真不愧是当代昆曲大家,我听了这折戏,都被撩得不行呢。”
《玉簪记》本就有尼姑陈妙常跟书生潘必正之间的推拉暧昧,最关键的是看昆曲演员的本事。
盛澜清抿唇一笑,谦虚道:“江夫人真会夸人。”
这次的收获,能够将情感真正融入到戏中,倒也让她有不虚此行之感。
“现在是第18号拍卖品……”
盛澜清下意识往台上看过去,是一颗26克拉的红宝石。
很漂亮,耀眼的像碎掉的烈阳。
“喜欢吗?”
沈清棠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着说:“它叫荆棘鸟,很配你。”
最美妙的歌声都是自苦难中孕育的花。
盛澜清犹疑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她早就过了要靠珠宝来寄托梦想的年纪。
何况,江家只答应了一件拍卖品,能跟席玉牵扯上的机会只有一次。
不是不喜欢……
她强忍不舍,将目光收了回去,心底茫然。
从什么时候起,打击席玉这件事变得比自己那些小爱好还要重要了呢?
或许她就是这么恶趣味的人?这总也算是爱好之一吧。
席玉侧过脸,状似随意地对谢肆说:“把它拍下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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