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八十三章 勇气

待他视线落到了卡卡西身上时，也看到了卡卡西杵着手，垂着眸子，那吊角眼有些失意和无奈，静静看着渡七夜和绘幽凌的眸子，微波潋滟，很安静，也很惆怅。

“渡”，由此到彼，更有宗教的释义，从烦恼的此岸度到觉悟的彼岸，真正的彼岸，就是常乐我净的境界。

生死众生，令得解脱。

那个“恶的我”名为七夜，这个“怯的我”却为渡七夜。

这真正是一个名字，却是包含对于七夜和渡七夜的爱意和祈盼。

渡了七夜，祈盼他达到常乐的彼岸，能从“罪恶”中解脱，成为向善之人，这也意味着，那个乞丐，同样都没放弃过七夜。

同样也也是渡了“渡七夜”。

当他从烦恼到觉悟的彼岸，不再憎恶“恶的自己”，接受自己，成为真正的自我。

可是，七夜渡失败了。

这个“渡七夜”也是半死不活，唯一让人不那么失意的，大概就是渡七夜还有勇气去请求原谅，还有意愿去为自己曾经的罪恶赎罪。

绘幽凌不喜欢这个渡七夜，但是，还是能感受到那个老乞丐祈盼有人能救赎一下这个男孩。

那份很遥远的心意，通过这么个名字传递给了小樱，也传递给了卡卡西。

也是如此，两人才选择帮这个男孩。

现在，咄咄逼人的绘幽凌也理解了，接受到了这份心意，她轻闭上眸子。

鹿丸也懂了，对于那个老乞丐，虽然从未谋面，此刻，却心生敬佩，那是一位一生心善的老乞丐，有着鹿丸永远都做不到的佛心。

虽是贫穷，虽是年迈。

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践行了一生的人。

此刻落到渡七夜的爱，沉重地仿佛让鹿丸感觉鼻尖酸涩，那种感情很玄妙，一种明明与自己无关，却同样能感同身受的爱意。

轻微如细雨进入心间，却猛烈如同洪啸在心海之中翻腾。

那一刻，仿佛看到了那个老乞丐的佝偻的身影笼在深跪在地上的渡七夜身上，轻轻笼着，无声的护着。

绘幽凌也恍惚抬眸，却看见那个老乞丐朝着自己请求般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直起身子，那残破的衣角似乎还能看到一个个破洞，可是很白素干净。

至此，绘幽凌心中无力嗤笑了一声，终于心软了：“好，我同意这个人一起去。”

闻言，渡七夜愣怔了好几秒，忽而喜极而泣地跪在地上，将头轻磕在地上，闷声哭泣了起来。

他到现在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带到那个昏暗的审讯室时，这个女孩审判般冷漠的身影，朝着自己说：“懦夫，一个只想逃避自己罪责的懦夫，果然活着都是他人的拖累。”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因为七夜的存在，没人会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他本就是个自我矛盾到...想要自杀，却只敢自残的家伙。

可是，他的懦弱和胆怯，却是乞丐爷爷很清楚的，他抱着又再疯狂自残的自己安慰道：“要是你能更勇敢一些，去弥补那些罪，去接受那个自己，你就能摆脱这些烦恼的束缚。”

那个时候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他本就是憎恶自己，又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呢。

可是...为何又有勇气呢。

大概是太过久远的话语被想起，而这个人却一点都不似爷爷那般温柔。

冷漠到能冻结全身血液的话语，带着孤清的傲慢，没有一点克制和收敛的威压，凝聚在他双膝之间，似要将自己压死，狠狠踩着脑袋，审判“懦弱”这个罪名。

就像是至高神的审判般，给他一生打上一个标签，如同那带着无情羞辱的谥号，以后也会跟随他，死后也被众人这个认知自己。

如同被钉在耻辱柱般，不得解脱。

这样的恐惧让他恍惚，恍惚的脑子朦朦胧胧，又再一次掩耳盗铃般的逃避了，逃避到过去，逃避到那个温柔轻语般的爷爷的怀里。

他轻抚着他的头，将他拢在怀里，语调温柔亲昵，让人如沐春风，似暖阳下雨荷传来的花香气息，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和无比干净的清风，只是转瞬，烦絮抛却，成为最上好伤药，治愈了他残缺的心。

他总是那般温柔，也总是那般静默守护。

这样的落差，让他那压制在心中的思念如同洪荒猛兽般奔袭而出，将整个胸膛填满，在质问着他的灵魂。

他曾经遗忘了，也逃避了，将这些记忆封锁在心间，毁了自己的脸，不愿再承认自己是“渡七夜”。

这些自责，让他终于有了勇气。

鸣人是无法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他不懂佛意，可是他莫名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熟悉之人的影子，从他身上那得到救赎的气息中，他也体会到了渡七夜的悲伤和...安心。

佐井也不懂，因为他的感情本来也就还在慢慢培养的状态，现下也还是体会到了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亲情。

雏田也垂下眸子，却是安心一笑。

渡七夜的哭泣成为了这个办公室一个短暂的意外事件，可是真正的救赎之路，也许现在才刚刚开始。

绘幽凌几人接受了任务，带着他追寻花火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