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何处海棠落
江南月听闻解连环的话,没有开口打断只默默听着。
气氛随着解连环这句话瞬间降到了冰点。
过了几秒,解语臣忽然低低笑了几声。
他低垂的眉眼抬了起来,神色如常。
仿佛先前那渗人的嘲讽笑声,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解语臣甚至还有闲心伸手帮她加了半杯茶水,嘴角噙着抹熟悉的笑意。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那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我掌握了解家又如何?”
“我是解家主又如何?”
“解语臣分文不值,我是你们所有人的贵人。”
“我唯一的贵人,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你们要赶尽杀绝,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我唯一爱的人,你们害怕破坏了局面。”
“凭什么我要放手,凭什么我不能和她在一起!”
解连环声音绷得很紧,透着股阴沉沉的压抑。
“解语臣,就凭你姓解!
就凭你是二爷九爷定下的小九爷!
执旗人没了,棋子一样分毫不差按照规定去走。
谁来了也不能动,棋子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不能,你不能,她也不能。
小花,放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
我就这么一点最后的温暖,也要被剥夺…”
解语臣和沉默的江南月对视,她姿态从容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
“解语臣,这是你们的家事。
我不便参与,我给你三天时间。
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她温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尖锐冰冷的银针,一根根摁进解语臣的血肉里。
解语唇边的笑僵了僵,却又极快地调整过来,快得那一刹那眼底露出的惶然好似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江南月施施然一口饮尽半杯苦涩的茶水,拿起折扇头也不回的出了解府。
解语臣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父亲,满脸事不关己逼迫他选择的这个人。
心下有种被人耍了的恼怒,忍着没有当场诘问对方。
咬牙道:“好,想谈什么。你可以说了…”
解连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刚要说话。
解语臣忽然又重新望向他,慢慢微笑道:
“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被选择,怎么选我说了算。”
出了解府的江南月,感受到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愈发浓重,逼得人喘不过气。
回到齐府的江南月,发现神出鬼没的黑眼镜回来了。
江南月这时想,或许感到不舍的并不只有解语臣一个人。
就像他明明看出她刻意的避而不谈,双方也心知肚明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却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双方同时行走在锋利的刀尖上,信任早已岌岌可危。
只是再如何小心翼翼,也终有要见血封喉一刀俩断的那天。
瞥见黑眼镜扫过来的视线,江南月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是一种自我嘲讽,也是一种对无法预知的未来的挑战。
“瞎子,之前的布局可以开始了。
三天之内不动声色完成,能做到吗?”
“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
“好,通知下去吧!”
黑眼镜以为江南月会失控,可当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时。
发现江南月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奇怪,像把暗礁藏在风平浪静下的海面不动声色。
黑眼镜顶了顶腮帮,难搞哦。
小姑奶奶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疯的前兆。
这边齐府私下在有条不紊的处理她下达的命令,那边解府俩人吵的天昏地暗。
听说家里都被解语臣砸的一地狼藉,听闻此言。江南月也一笑而过;
她很累,精神上身体上都很疲倦,已经懒得追根究底谁把消息特意送进来的。
外面逐渐有雷声响起,轰隆隆的,隐约有冷风从四面八方的墙缝里灌进来。
她抬头看了窗外,黑沉沉的云,一道扭曲的闪电猛地劈下来。
震耳的惊雷在头顶翻滚,照得整片天空都惨白地亮了一瞬。
“瞎子,暴雨要来了…”
抱着双臂靠在她身后墙壁的黑眼镜低低“嗯”了一声。
屋外风吹得急,骤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头顶瓦片以及半开的窗户上。
吵得人心慌又焦躁,长满青苔的墙角也开始渗水进来,空气沉闷料峭。
听着雨声淅淅沥沥的下来,两人都好一会儿没有再开口。
黑眼镜两条长腿懒散地搭在凳子沿,若有所思地盯着依靠在窗边伸手接雨水的江南月。
墨镜下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
江南月被他盯烦了,“啧”了声看过去,“又干嘛?”
有事说事,盯人又不出声算怎么回事。
他不是一向很闹腾吗!怎么这次回来不讲话了。
难道南瞎要变得又瞎又哑了?
“大小姐,确定好了吗?
以后想反悔可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