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懿宗驾崩
【韦殷裕案】
韦殷裕是国子司业,国立贵族大学的副校长。他老人家呈递了一封奏章,检举揭发一桩“风化案”:皇家军械库管理官(内作坊使)郭敬述,乱搞男女关系,伤风败俗,臭不要脸。
国子学,之前我们有提到过,是真正的贵族学校,名额只有300人,只招收三品以上大官及国公的子弟和从二品上的曾孙。老师都是正五品上。
韦殷裕身为副校长(四品),为人师表,道德高尚,鄙视三俗,最恨搞破鞋。于是上奏章揭发检举,整治歪风邪气,弘扬正气。
没想到唐懿宗看到奏章之后,勃然大怒,竟然下令,把韦殷裕乱棍打死。
堂堂国子司业,四品大官,王公贵族子弟们的副校长,居然被乱棍打死。而即便这样还不够解恨,还要抄他的家,没收全部家产充公,妻子儿女充公当奴隶。
唐懿宗何至于此?
原来,被举报的这位郭敬述,是唐懿宗的小舅子,是他最宠爱的郭淑妃的弟弟,也是同昌公主的亲舅舅。
郭淑妃曾在韦保衡家“娱饮不禁”,夜不归宿。特别是在同昌公主病重期间,郭淑妃以娘家妈探望的名义,在驸马府中长时间逗留。
她那个年纪,他这个岁数,有会说的有不会听的,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丈母娘爱郎,小孩儿爱糖。一来二去,坊间就盛传郭淑妃与韦保衡之间有悖人伦之不耻事。
丈母娘跟女婿搞破鞋!
而韦殷裕偏偏奏言郭淑妃的弟弟,不耻人伦、寡廉鲜耻。
当着和尚,别骂贼秃;唐懿宗,讳绿。
韦殷裕的一封检举信,直接戳到了唐懿宗的肺管子上,这事儿还不能挑明,真是活活气死唐懿宗。
韦保衡知道之后,不怒反喜。机会来了!
5月6日,把接收这封奏章的阁门使田献铦贬为桥陵管理官(桥陵,唐睿宗李旦墓),看坟去了,只因他接收了韦殷裕的奏章;
阁门司阎敬直杖刑十五,配南衙;
韦殷裕的妻子崔氏及妓妾九人,都被罚入掖庭为奴;
韦殷裕的叔叔、岳父、大舅哥等也都被贬到两广一带;
给事中(正五品)杜裔休,是韦殷裕的铁哥们儿,自然也是“韦殷裕党羽”,被贬为端州(今广东省肇庆市)司户。
手拉手,一起走,岭南两广公费游。
杜裔休,杜悰之子,不用多介绍。
韦保衡在排除异己、党同伐异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无所不用其极。他无比尖酸刻薄地窥视着朝中官员,寻找突破口、撕开防线、中心开花、两翼包抄,以点带面,务必扫除一切障碍。
大批官员无故遭贬,朝廷频频出现重大人事调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韦保衡自然要用自己的亲信填补这些空缺,在朝廷中安插自己的眼线。比如,他想破格提拔亲信党羽裴条,担心公正严明的左丞李璋不买他的面子,于是提前派人找李璋打招呼。
李璋果然不肯徇私枉法,不买韦保衡的面子,坚持原则,公事公办,尤其在提拔官员方面,更不容许徇私舞弊。
好样的。
于是,在7月份,李璋被贬出中央,外放为“宣歙观察使”,工作地点在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市)。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韦保衡的政治宣言。
“还——有——谁——”
韦保衡心满意足,从八品芝麻官儿,到当朝宰相,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宰相?哼,也分三六九等,像我这样的,吐口吐沫砸个坑儿、跺一跺脚四城乱颤的,也是屈指可数的。
翻看小账本,哦——对了,还有一人,差点儿忘了。
韦保衡翻看自己的小本本,又搜出一条漏网之鱼:宰相王铎。
“我都干掉两个宰相了,还能饶了你?”
贬王铎为宣武军节度使,贬出朝廷,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
王铎,是韦保衡进士科及第时的主考官。
在科举制度下,官场伦理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主考官与及第进士(恩同父子),以及同年及第的进士(亲如手足)。这层师生关系、同学关系,是天然的政治同盟,尤其是在士人阶层发生派系斗争的时候。这一点在唐朝、明朝、清朝的政治斗争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王铎,是韦保衡及第时的主考官,之前在“于琮案”中被贬的萧遘则是韦保衡同年及第的进士同窗。
如果只看这三人的履历,摸排社会关系,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王铎和萧遘必定也是“韦保衡党羽”。但,他们不是。他们鄙夷韦保衡的为人,也就都遭到了韦保衡的无情排挤。
至此,新晋驸马韦保衡,先借用公主之死,酝酿而成“医闹案”,又在两年间制造了“刘瞻案”、“于琮案”、“韦殷裕案”等一系列政治色彩浓厚的官场地震,进行了大洗牌,终于独揽大权。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就在韦保衡取得了政治斗争的全面胜利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致命的隐患——岳父大人命不久矣!
他的岳父唐懿宗,已经是四十一岁高龄了。
眼见唐懿宗龙体江河日下,韦保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