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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张十块钱钞票从缝隙塞出?去。
老太太见这么大的面额,感激涕零,连连鞠躬道谢,不停地说吉祥话:“大善人,祝你平安无事,一家幸福,财……”
杜召见不得这样的画面,正好前面的车动起来,便加把油,紧跟过去,走了不到两米,又?被?迫停下来。索性暂且没什么重要事,他?不急不躁地等着,思考方才与辜岩云的话。
刚一晃神,他?的车周边围满了乞丐,老老少少,最小的,连车头高都?不及。
啼饥号寒的灾民、仗势欺人的汉奸、恶迹昭著的侵略者……
这才是现实。
哪有什么平安、幸福。
浮躁乱世,花天锦地的表面下,一直是满目疮痍。
……
第144章
最拥堵的路段过去了,车速稍微提上来?一些?。
前方是电车停靠站,等车的人有些?多?,又把路堵了将半。
杜召缓缓行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贺明谣,抱着一束花正在排队上电车,刚要上去,被一个?大汉挤了出去,怀中花坠落在地上。她捡起来?,轻轻掸了掸,又把几块花瓣捡起来?,塞进?包花的油纸里?。
电车开走了。
贺明谣往远看去,有些?无奈,已经等待好几轮,不想再等了,便想走回去。
杜召把车开到她旁边,降下车窗:“贺明谣。”
听见声音,她不禁肩膀一抖,低下头看过去,又惊又喜:“阿召。”
“去哪?”杜召问。
“回家?。”
“送你一程。”
“不麻烦了。”
“上来?吧,送你到家?附近。”
贺明谣懂他意?思,考虑几秒,拉开车门坐上去,把副驾驶的帘子拉上一半。
一路上,两人一直沉默。
杜召始终望向着前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拐过这条车水马龙的街,贺明谣才?主动开口:“听杜兴说你在回来?的路上被抗日分子刺杀,失踪了。”
“嗯,昨晚刚到沪江。”
“没受伤吧?”
“没事。”
“那就好。”贺明谣垂下眼眸,松松紧抱花束的手,瞧着有些?局促。
杜召虽直视前路,但余光扫到她不停地往下拉衣袖,想起杜兴疯疯癫癫的样子,便问:“他还?总是动粗?”
“也没有,大多?时候是温柔的。”
“我记得明天?是贺伯伯的忌日,不回去祭拜?”
“麻烦,不回了,现在昌源只剩个?姨娘在,早就断了。”贺明谣掀起眼皮,目光落在车外缓缓滑过的街景上,想起家?中事,眼里?又多?了几分悲伤。
她的父亲,杜震山的亲信贺金卫,同哥哥贺明山都战死沙场了。贺家?没落,贺明谣没了倚靠,才?受杜兴威逼,嫁了过来?。谁料她的母亲在她回门那天?自杀明志,誓不与汉奸为伍,贺家?也算满门忠烈。
贺明谣苦笑道?:“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家?了。”
是啊,早就变了。
杜家?何尝又不是,八个?兄弟大多?战死,除了生死不明的老九杜占,只剩下他与杜兴,还?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弟,连同十一妹、十二妹、十五妹一块儿被送到香港去了;二姐丈夫为国?捐躯,守寡与老人住到乡下,也死在一次日军的扫荡中;其余几个?妹妹跟夫家?出国?,耻他和杜兴卖国?求荣,至今音讯全无。
这个?家?,是死的死,散的散。
“真怀念小时候。”贺明谣看向杜召,“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荒唐事,叫你为难了。”
杜召想起幼年事,也没什?么太?过分的,就是大小姐脾气娇气了点,他本想安慰,但量于现下身份,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只道?:“没事。”
“你孤身一人,也该找个?伴了,总得有个?亲近的人照顾着。”贺明谣淡淡道?,“我知道?,你和杜兴虽是兄弟,但不一样。”
杜召分辨不出这句“不一样”含了哪些?意?思,只是表面上的?还?是另有深意??
“一个?人自由。”他仓促地扫她一眼,“你呢,怎么自己在外面挤电车,杜兴哪去了?不知道?派个?车接送。”
“朋友都走亲拜友,他也忙,我在家?闷得慌,就出来?转转。”
“大年初一还?忙。”
“嗯,好像是日本人派的任务。”
杜召想探探口风,遂接上感叹一声:“过节还?不让人闲着。”
“他们才?不管这些?,前几天?杜兴和人喝酒,我隐约听到几句,好像是有一批俘虏从浙江押送过来?,在这中转几天?,不知道?要去哪,说是雪天?路滑,等化一化再走。”
“什?么人?”
“不清楚,我也就听到那么两句。”
“以后这些?事情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提。”
“你是自己人,说说也没什?么,我有数的。”
车停在离杜兴公寓不远的街口。
“就把你放在这了,走一截。”
“嗯,谢谢。”贺明谣下车,脚扭一下,尴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