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过腊八就是年,飞快到了祭灶日。 不论朝臣们是否着急,眼看今年走到尾声,朱元璋依旧没有宣布新任继承人,甚至都没了要表态的迹象。 有人忍不住谏言,迟迟不立储君会导致人心动荡,给社稷稳定造成恶劣影响。 这话在太子朱标去世后就有人说了,当时皇上还召集群臣商议新储君人选。 时隔数月,洪武帝再接到内容相似奏折。他采取了虚心接受但屡教不改的态度,让那些劝谏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究竟怎么了? 有一句绝对不说出口的俗话,却非常适合处理立储问题的洪武帝。 ——老朱啊,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不得,说不得,说不得。 这话只要说了,幸运点脑袋还在脖子上,可头顶乌纱帽绝对保不住。 朱元璋直接把请立新君的奏折扫到了角落吃灰。 距离第二次水镜出现,过了一个多月,比上次等待的天数更长了些,不知还会不会有第三次水镜出现? 这些时日,对于究竟要立谁为储君,他一直在反反复复权衡利弊。尽管心底的天平正不断倾斜,可很难心甘情愿地落子。 谁敢说这是心理别扭,这明明是心境超然。 不就是立储君,急个屁! 看穿了,历史证明最差的情况也就那样。 立朱允炆,辛辛苦苦给他铺路,但最后他愚蠢地丢了皇位。被永乐帝夺了皇位也挺好,Judy开创盛世,也能把大明王朝给延续下去。 朝臣怎么可能知道洪武帝被提前透露了历史发展轨迹,他们能看到的是最近有个人挺倒霉。 原因不明,自从深秋以来,燕王一直被皇上横挑鼻子竖挑眼。 晴天,叱责朱棣这件小事没办妥;阴天,冷嘲朱棣那件差事可以做得更好;下雪天,让朱棣亲手用雪堆出理想中的京师迁都城池模型。 对于燕王的遭遇,有人嘲笑,有人随口说一句可怜,但没人想要以身代之。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 道。 大家分析,皇上很可能还处在痛失爱子朱标的悲伤期,要找个人迁怒一番。 谁会想不开因为被皇上针对而开心呢?想来燕王应该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吧? “四弟,二哥来慰问你了。这几天大雪,你还要奉旨堆雪城。瞧你两只爪子冻到通红,真是辛苦了。” 朱樉大摇大摆地来了,嘴上似乎说着关心人的语句,可他的语气不加掩饰在幸灾乐祸。 他抛了抛手中的小瓷瓶。“瞧,我是不空手来的,特意给你带了上好的润肤膏药。你千万不要怕不够用,二哥拍胸口保证,保你药不会停。” 燕王岂会没有药膏,还需要别人来送。 朱樉就在明嘲,弟弟倒霉了,他也就高兴了,真希望父皇一直瞧朱棣不顺眼。 朱棣语气平静:“二哥还真是准备齐全。” 朱樉:“我完全用不上,只有你三十岁了还被父皇罚去堆雪人。我细细一算,兄弟间就你独一份。你如果因此生出冻疮,应该被冠上冻疮藩王的雅号了,哈哈哈——” 朱棣对于朱樉的放肆大笑,一点也没表现出恼怒。仿佛他不是被嘲讽,而是被狠狠夸奖了。 他冠冕堂皇地说:“谢谢二哥美誉,冻疮恰如勋章,但以此为雅号,弟弟多少受之有愧。毕竟为父皇分忧,本就是我等该做的事。若被冠以这等赞誉,我还需更加努力才能名副其实。” 朱樉闻言,差点被口水噎住。 怎么回事?朱棣居然这样曲解自己的话。真不是夸奖,完全没有,他只是在单纯不怀好意地讥讽。不得了,四弟的脑子是不是被老爹折腾坏了?应该立刻绵里藏针反扎他一刀才对啊! 朱棣就不如朱樉的意,他就不反讽。 不是脑子坏掉了,而是在经历诡异水镜事件后,迅速调整了心态,向“大明储君必备修养”靠拢。 水镜透露出了建文帝错误削藩的一些做法。现在只要朱元璋不傻,就会重新考虑储君人选。 目前优势在谁? 朱棣做了分析,首先是在嫡子中选择。太子大哥故去,而二哥朱樉基本出局。 原因能从十四年前讲起,朱樉自从就藩之后就开始不间断地胡乱作为,时有欺压百姓的恶行发生。 去年,朱元璋 忍无可忍把朱樉召回京城训斥,准备把人留下关一阵子。当时若非朱标从中调停,朱樉能不能返回封地继续做秦王还是两说。 哪怕嫡子死到一个不剩,在选择庶子与朱樉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