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破碎乐园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有栖紫阳花问。
“Raphael。”
“Raphael?”有栖紫阳花很意外,“拉斐尔?那个象征慈爱。”
“没,象征节制,但说实话,她即使是慈爱也没用,这两个美德时时刻刻都被原罪压着。”可乐耸耸肩,“知道拉斐尔的真名叫什么吗?艾玛。”
“方斯汀的人工智能?”
可乐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嘈杂的电流,甚至屏幕显示都受到影响:“你们会去偷入方斯汀地下堡垒,就应该知道那座堡垒的最深处藏着的不是核弹,不是档案资料,而是一个沉睡的大天使。”
“那个大天使就是拉斐尔?也就是艾玛!”有栖紫阳花愣了一会儿,“人工智能艾玛,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可乐推开窗户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有栖紫阳花刚想喊住可乐,却发现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她从没见过居民住宅的楼道会每隔一扇门就有一扇窗户,而窗户是通向外面的居民住宅外面,按照设计,窗户和每一扇门后的住宅都存在着空间差,而空间差更显摆在天气。一层的时候,还是刚刚升起的太阳,此时就变成了阴雨。
感觉,感觉就像是平行的世界,一切都是艾玛所经历过的世界。
“你知道什么是节制吗?”
未等说话,可乐接着说道:“节制是指控制自己的欲望和行为,以保持适度和克制,与贪婪相反。你去过旧金山,你知道‘贪婪’的领域,是什么......”
“什么?”
“这就是‘节制’。”
可乐的手执掌在墙壁,狠狠一抓,墙壁却像薄纸一张,褶皱成团。她抬脚跨过窗户,脚下是百米的高度,明明才第二层,莫名的落差感让周围的幡幢显得格格不入。脚迈出了一步,却直接将眼下的场景踩碎,如履平地,一切都是梦境。
有栖紫阳花忽然感到窒息。
她也尝试着跳出窗户,却和可乐发生了不同的事情。她在急速下坠,下坠的过程却不是失重感所带来的恐慌,而是水压带来的窒息与压迫,她摔在地上,激荡起的却是湿濡然后灰飞的泥土。
没有受任何伤,可无法呼吸让她不断挣扎,手指抓动热腾的空气,可明明应该冰凉的水。
她感觉真的要死了,她正在陷入一种脑子清醒可身体动不了的情况,一起来就头晕,呼吸不顺畅,感觉被人掐着脖子,身体还很难受。她掉到了一层,她周围正在飘浮着一层看到的标本们,在空中旋转、跳跃、飞舞,有时华尔兹,有时杂乱无章。
可乐的手抓住了她,将她拖进了卧室。
粉色的吊扇,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床被,粉色的睡衣,唯独门口那放着四张面具,四张微笑的面具,可它们的背后是黑暗,黑暗中,它们的眼睛和嘴在发光,愉悦瞬间变成了惊骇,人的身体,却像一堆小屁孩画出的黑色乱线交缠,又有点儿像蜥蜴,又有点儿像蝙蝠,他们走进,那双空洞的眼睛全是圆圈,有泪从眼睑位置流下,是用橡皮擦出的空白。
他们张开漆黑的大嘴,有栖紫阳花挥手去挡。
没有想象的疼痛,睁开眼,拳头击碎白纸般的黑影,紧接在扭曲中变成无限向上的旋转楼梯,楼梯间是波纹粼粼的水,而脚下,亦是无线向下的旋转楼梯,但楼梯间是璀璨的阳光与植物的香气。
有栖紫阳花突然发现,所谓的‘节制’,就是与现实世界相反的真实,所谓的‘贪婪’,就是与相反真实的现实世界,而梦境,则存在这虚与实的中央。
之所以梦境有些东西不切实际,是因为所处的世界不想让我们醒来,为什么梦里死不了,因为受到了现实世界的牵连,所以做完梦后都会忘记梦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实的世界想让人苏醒,相反的真实又想让人永存梦境。
她想起曾经所参加的一场精神疾病专题研讨会。
那位博士说过,精神病人,其实比正常人,活得更加通透。
从唯心主义上来讲,理念是世界的第一性质,物质是世界的第二性质。唯心主义是人类认识之树上开出的一朵花,但它是一朵不结果实的花,因为它的主管实在精神上,或是把精神抽象化为人为以外的一切非实体。
现代人类一方面是极力否认唯心主义相信唯物主义,但到特定的时间段,就会升华到唯心主义。而精神病人会直接跃过这个时间段,因他们被扯进了现实与梦境的交织点,没人知道这个交织点长什么样子。
她知道了。
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处在精神病的世界中,痛苦而窒息。
“‘贪婪’,是现实,能将所有人的欲望无限放大,你在旧金山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启示的施展范围会延伸几倍,攻击力更强,因为所有人在里面,都想成为英雄,都是英雄。”可乐说。
“我感觉‘节制’和‘贪婪’需要换一下,‘节制’太压抑了。”有栖紫阳花不太相信。
“‘节制’就是这样,你害怕孤独,脑子里就会欢呼雀跃,你喜欢热闹,但私下里你会蜷缩角落,人的情绪源自大脑,而大脑会在‘贪婪’和‘节制’当中寻求一个平衡,这个平衡就是现实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