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全看天意

云筱是和沈氏一起来的。

兰翠那日来求她，如今听到穆琰归来，她自然而然想过来看看。

只是不巧，兰翠昨日来跟她告别。

说是给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上坟，不得不离开。

云筱不知道兰翠跟那男子的过往，但大抵上知道男子是个好人，故而没有挽留，只说自己会帮她打听穆琰的消息。

不曾想，她过来后竟先看到这样一幕。

瞧着穆琛变了的脸色，云筱收回目光，低着头跟着沈氏走进去。

沈氏也看到了拉拉扯扯的穆琛和顾南嘉，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声音也沉下来，“琰儿如何了？”

见她过来，穆谦铭从柳姨娘身旁走到她面前，“受了很多伤，大夫正在里面医治。”

沈氏点点头，目光又落到穆琛的身上，气势很足，“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琛简短地说了一遍，只是将顾南嘉险些被欺负的事情省略了。

但顾南嘉身上穿的是穆琛的衣服，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沈氏皱着眉，“你先去换身衣服！”

穆琛早就想换了，当下颔首道：“好。”

顾南嘉却还不肯松开他，闹着要跟着他。

沈氏面色不虞，直接走过去一根根掰开顾南嘉的手。

顾南嘉哭着喊痛，沈氏面不改色，让穆琛赶紧去换衣服，同时也让人带顾南嘉去沐浴。

一刻钟后，采萱过来在沈氏耳边说顾南嘉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沈氏的眉头方才舒展开一些，但还是心里郁结着一团气。

琛儿明明说要娶云筱，怎么又跟顾南嘉牵扯到一起去了？

看来她得找机会跟琛儿说一说了。

“阿琛，阿琛！”

换上新衣服的顾南嘉突然赤着足跑过来，一脸担惊受怕地寻找穆琛。

沈氏目光犀利地看一眼追在顾南嘉身后的人，仿佛是在说她们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顾南嘉这时却突然跑到了云筱的面前，哭着让她把穆琛还给她。

那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云筱是很可恶的女人。

时雨当时就想推开顾南嘉。

云筱倒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直淡淡地看着顾南嘉，由着她在自己面前哭喊。

她羡慕过顾南嘉，也嫉妒过，如今心里却是半点都没有波澜了。

也不存在可怜。

顾南嘉过去的十年被迫委身于一个小偷确实是很惨。

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没有力气再去可怜别人。

至于穆琛，顾南嘉想要尽管拿去。

她已经不稀罕了。

而且自始至终，穆琛也不是属于她的吧？

顾南嘉如今神志不清，怕是忘了穆琛是受不了她被人侮辱了，才会把自己这个替身捧在手掌心。

“松开她！”

突然，一只大手推开了顾南嘉。

看着顾南嘉倒地，云筱怔了一下，才察觉到一丝痛意，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刚才竟是被顾南嘉抓出了血。

“怎么样？”

那只推开顾南嘉的大手十分关切地拉起她的手。

云筱却淡定地抽回来，“世子，奴婢没事。”

比起曾经被钉子刺穿的痛，这点痛微不足道。

许是因为伤在右手，穆琛刚才摸到了云筱食指上那道伤疤，此刻的他也想起了那次的意外，好似万箭穿心般，久久没有说话。

“阿琛，阿琛，你终于来接我了吗？”顾南嘉此时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冲到穆琛身旁，又双手握住他的胳膊，“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她完全没有怪穆琛把她推开，眼里全都是对他的依赖。

穆琛却好似听不见一样，目光一直落在云筱的身上，眸中某些情绪在翻腾。

“大夫，怎么样了？”

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柳姨娘一个箭步冲过去。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落过去。

“二公子的情况很不好，不仅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了，还被喂过毒药，身上还被刻了字，脑袋里也有针……”

大夫每说一句话，柳姨娘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几乎站立不住。

穆谦铭赶忙扶住她，斟酌着问，“那可有治好的把握？”

“老夫已经尽了全力，二公子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意了。”

言罢，柳姨娘彻底撑不住，晕在了穆谦铭的怀里。

穆谦铭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到隔壁，沈氏留下来主持大局。

穆琛也命人再去请大夫。

无人注意，低垂着头的顾南嘉冷冷一笑。

……

是夜。

穆琛忙到很晚才回清风院。

想到白日里都没空跟云筱解释，穆琛轻手轻脚地进了她的房间。

蜡烛早已熄灭。

云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穆琛却知道她没有睡着。

但他没有戳穿她，只是低头看着她的右手。

被顾南嘉抓伤的地方已经包扎了。

穆琛心里闪过一抹疼惜，随后目光落在她的食指上。

那里是他永远的痛。

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