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铃夏和太宰治一起回到家的时候，夜晚的沢田家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只是今天，稍微有些不一样。

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的，安静。

“蓝波已经睡觉了吗？”

铃夏语气疑惑地转头。

太宰治回忆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到他？”

“那太宰先生有见到风太吗？”铃夏想，知道风太就知道蓝波在哪里了。

太宰治依旧是摇头：“不知道。”

铃夏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学校的放学时间是下午三点，风太和她一样，都是有点恋家的孩子，没参加社团。

因此，铃夏经常和风太一起上下学。

彼此当值日生是例外情况。

按照路程来说，风太到家的时候也就三点多一点，太宰先生怎么可能会见不到他呢？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十字路口的街灯下看到青年时的场景，他倚在墙角的阴影处，像是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停伫在那里。

铃夏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太宰先生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太宰治停顿了一下：“……早上？”

铃夏：？

“你一直都在那个路口？”

“没有。”太宰治神色真诚，语气也完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我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去摸索自己的力量了。”

在并盛无人打扰的地方，恐怕是山上吧。

只是。

从早上就出门了也就是说，当时她丢下他一个人在家去学校后，太宰先生就跟随着她出门了？

铃夏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自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早就意识到了她在生气。

太宰治确实没有说出很漂亮的话来哄她开心。

但是他已经把自己变成，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她专属的背后灵了。

这不是比任何漂亮话，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都来得实际么？

“太宰先生。”

少女强忍着内心那快要溢出来的酸涩感，扯住他的袖口。

“嗯？”

黑发青年略微低头，朝她靠近了些，声音温和：“怎么了小铃夏？还不想回家吗？”

铃夏摇了摇头，她望着眼前唇角含笑的青年，眸底涌动着几分坚定。

“对不起。”

诶？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太宰治唇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睫羽煽动得飞快。

“小铃夏没有做错任何事。”

须臾，他口吻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没有把太宰先生和我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这是不对的。”铃夏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就算是对方不这么认为，但是自己心里也要有数。

所以，她选择坦诚自己的错误，并且道歉。

“我说想和太宰先生成为同伴，却把你放在了类似‘宠物’和‘附属品’这样的地位，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去对待，但实际上，太宰先生就是一个人类，不是么？”

太宰治的眸色暗了暗，薄唇微启：“我现在已经……”

“是的哦。”

就像是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一般，棕发少女用温柔且坚定的语气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对自己并不温柔的话语。

四目相对，铃夏朝他扬起唇角。

“现在在我眼前的，毫无疑问是拥有四肢，五官，心脏，且敏锐聪慧的人类。”

“既然是人类，我就不应该把你放在如此不平等的位置。”

她说。

“从今天开始，我会用看待人类的样子，对待人类的方式来对待你。”

少女伸手，朝他发出邀请。

“太宰先生，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同伴么？”

“真正的……同伴？”

太宰治鸢眸晃动了一瞬，怔怔地看着她的脸。

“嗯。”铃夏轻轻点头，“是不论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对方的情绪，尊重对方的意见，不会签订不平等契约的同伴。”

太宰治倏然低下了头。

“……我不再是小铃夏的背后灵了么？”

“是的呀。”铃夏上前牵起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笑意，“只是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没有好好地把太宰先生放在正确的位置，想要和你道歉而已。”

“你能原谅我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相对的，我也不会生气了。”

“好。”

青年回答得没有一瞬间犹豫，他甚至都没有思考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她不生气了。

他也还是她的背后灵。

这就足够了。

在门口短暂的交谈后，铃夏终于卸下了心头的负担，和太宰治一起，走进了家里。

而在二楼的窗口，稍微探出身体，就能看到大门口的位置。

也有人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并且，在听到开门声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你听到小铃说的话了么，Reborn？”

沢田纲吉转头看向一旁黑色衣服的少年，意有所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