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人猛地抬头，狼狈咳嗽着呸呸吐舌，吐出几根银亮猫毛。

大白拍走那几根半空浮毛，与她四目相对。

由希没忘记大白是一只超能力小猫。

它有着可以一拳打倒大男人的喵喵拳，眼睛也比她好使。

如果大白不嫌弃她是累赘，愿意留下来……

也许，就多了一点生的希望。

由希举起大白，眉眼微敛，认真看着它的眼睛，说：“帮帮我吧，大白。”

如果它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俯下身，睫毛微颤，单薄瘦削的脊背肖似天鹅垂颈，落下柔韧又脆弱的一弯弧度。

那就帮帮她，一起消灭那只咒灵。

她在猫咪漂亮的眼睛旁印下一吻。

灵力涌动，埋于体内、沉寂已久的四魂之玉碎片转瞬光芒大亮。

大猫徐徐睁圆了眼，瞳孔渐渐晕开一抹海蓝幽光。

桎梏五条悟咒力的锁解开了。

*

乙骨忧太寻着咒力残秽来到车站。

潮湿的风裹挟着凛冽寒意呼啸而来，一线素净月色被阴郁云层掩盖，仅有微弱辉光勉力抚过向大地。

乙骨忧太就沐浴在这样的夜色中，抬头细辨车站名字。

片刻，他虚虚垂眼，黑漆漆的眸子不带感情地掠过马路。

海外游历的术师经验让少年很快有了眉目。

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稍微有点特殊。

也许是因为依托于怪谈所诞生，它的领域更似一种相隔开来的异空间。

进入的条件则是乘上那辆城市巴士……不。

乙骨忧太看着车站的咒力残秽，又再次推翻自己的假设。

也许，那些普通人在候车时就会被拽入领域边缘。

乙骨忧太不清楚咒灵术式发动的条件，可一味干等也不是办法。

他需要撕开一条进入领域的口子。

少年略作思忖，叫出里香，找到其中复制储存的术式。

这是他在海外时复制而来，一个有点特别的术式。

——能打开一条进入他人领域的单向通道。

术式的主人声称这世上没有比这个更鸡肋的术式，边痛苦灌酒边拉着乙骨絮絮叨叨埋怨了半天。

“说到底，我要进别人领域干嘛？我连简易领域都不会，特地进去找死吗？”

“这术式压根就是有去无回……fuck，干脆叫它「送死术式」好了。”

“你想要复制？啊，尽管拿去好了。送你，全送你！”

乙骨忧太想起朋友的鬼哭狼嚎，唇角不由噙了点笑，旋即又冷然肃容，只身握刀扎进茫茫白雾。

下一秒。

面前骤然狂风四起，一线绛紫遥遥贯彻天际，咒力波动震如惊雷。

乙骨忧太错愕仰头。

不会有错。

这股凌厉又张扬的咒力……

分明是属于五条老师的。

虽然咒力里好像还夹杂了一点别的什么，但。

五条老师还活着！

乙骨忧太握紧刀柄，脸露惊喜。

他正欲抬步赶去，领域却已然承受不住。

阵阵急雨般的太鼓与乐声渐息，天地倒悬，乙骨忧太眼前重新落下一方明亮月光。

少年止步。

他又回到了车站。

只不过，这次面前多了两个人影。

乙骨忧太下意识：“五条——”

待看清来人，他声音一滞，立即诡异地转了个弯，“……猫？”

他盯着陌生女人怀里的猫。

那只猫浑身粉扑扑的，没骨头似的融化在女人怀里。

它像是吸多了猫薄荷，肉眼可见地晕晕乎乎、魂不守舍，一双白手套甚至还在凭空踩奶，脸上笑容傻里傻气。

“……”

乙骨忧太霎时没了自信。

倒是那只猫，它发现了乙骨忧太，涣散失焦的目光重新聚拢。

“喵-喵——”

猫咪蓝眼睛亮起，举起一只可可爱爱的爪，很高兴地跟乙骨忧太打招呼。

“……”乙骨忧太小小吸了口气。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五条老师那刻意拖长的轻浮声音：

“忧-太——”

这熟悉的咒力残秽。

这一波三折比秋千还荡漾的语气。

他可以肯定，这是五条老师没错。

……

乙骨忧太沉痛闭眼。

五条老师他，终于不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