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没有的,沈吟洲云里雾里地听她讲了这么久,一会儿“小黄”一会儿“小乌”又一会儿“孩子”,才刚后知后觉地把故事里的“孩子”和“晏错”联系在了一起。
晏错,就算现在被囚在良室里,沈吟洲也从不会把“尴尬”或是“困窘”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很难想象,晏错竟然还有那种被人全然忽视的困窘处境。
“小洲,”也许想的太出神,阿紫点了他的名:“不要开小差。”
沈吟洲正襟危坐,又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卜一回到良室,他就被晏错抓了个正着。
晏错:“去哪儿了?”
沈吟洲看他一眼:“听故事。”
晏错莫名其妙:“听故事?听什么故事?”
沈吟洲:“……嗯……小乌和小黄的故事。”
晏错:“小乌和小黄?谁?”
之乎凑过来,瞥了晏错一眼:“这你都不知道?小乌是明珠殿屋檐下住的那只乌毛燕,小黄是聿福门红柳树上住的黄鹂鸟,不过……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吟洲:“……我也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晏错玻璃似的眼珠在沈吟洲身上转了一圈,转得人提心吊胆,就像要看出点什么来。不过顷刻间他就又恢复了笑脸,还待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报:
“陛下与留吾娘娘到——”
晏错的笑容微微一顿,复又愈发灿烂。他好像料到了似的,没有一点意外:“看来,我们得去迎客了。”
想着阿紫讲的那些故事,沈吟洲实在好奇这么一家人要如何相处,他跟在晏错身后,刚好看到晏无拘和留吾妃相携一并踏入良室。
留吾妃今日换了一套装束,没有再穿宫女的衣服,雍容华贵,晏无拘看着也比平时正常许多。
“子规,你母亲一大早就急着要来看你,早膳都不想用,被我逼着喝了几口粥,我怕惹她生气,赶快带她来看看你。你看,你母亲还是非常挂念你的。”
晏错微微笑道:“母亲对儿臣的一片爱子之心,儿臣明白。”
留吾妃只是淡淡微笑,似乎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这么一片祥和有爱的家庭氛围,联想到阿紫讲的故事,沈吟洲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憋个大的。
留吾妃的目光越过晏错,看向院中的老槐树,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晏无拘自然地也就把话题转向了槐树。
“孤记得这棵槐树已经枯了很多年了,子规,你是怎么把它救活的?”
晏错看向已经长了许多新叶的槐树,夏日渐来,这棵槐树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添葱郁。晏错走到槐树旁,手扶住秋千的绳索。
“多松土,勤浇灌,儿臣想,就算是枯树也迟早有一日会发出新芽。母妃,这个秋千是今年新搭的,结实得很,要来试一试吗?”
留吾妃并不想试,架不住晏无拘一个劲的劝说。
“九黎,孤记得你从前最贪玩,你去试一试,看子规的秋千到底结不结实,哈哈哈哈哈哈。”
留吾妃没有兴致,但晏无拘的兴致很高,留吾妃还是坐上了秋千。
晏错在她身后轻轻推动,槐树叶细密的影子落在留吾妃的发间,他轻声低语细数着良室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里住着幽静,很少有人打扰,冬暖夏凉,井水也甘甜,母妃待会儿……一定要喝一壶我泡的茶。”
无人提起留吾妃死而复生的事情,更无人提起她从宫里离开的这么多年,以及、昨日,昨日她是怎么做宫女打扮重新出现的。
一个消失多年的人重新出现,没有人怀疑。
一切都和谐。一切都温馨。
晏错把手搭在留吾妃的肩膀上轻轻推动,秋千摆起婉转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