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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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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明明他到死都没有背叛过小牛村。

“阿户!”一旁的村民喊道,“村长为了凑你的盘缠掏空了家底,小儿子发烧都无钱医治,你就是这样赔他小儿子的命的吗!”

阿户身形晃了晃,分明是夜里,他却觉得自己的魂体像是被架在了三伏天的正午烤,叫他头晕目眩。

村民的批评和咒骂还没停。

阿户掉了多少泪、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实在难以计算,他以薄弱的灵体混在其中,却什么也阻挡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惨剧发生,看着村民含着对他的怨恨死去,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村长看着他们渐渐逼近的脚步,又恐惧、又气愤。

“别碰他!”阿户挡在村长身前。

为首的强盗却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他的魂体,一把把村长挥开,村长倒在地上,磕破了头,血哗啦啦地往下流。

“爹!”大儿子一见村长受了伤,去屋里拿了菜刀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还没做什么,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穿透了胸膛,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不过是吐了一口血,咽了气。

“牛大哥!”阿户尖叫一声,目眦欲裂。

村长眼睁睁地看着,却爬不起来——他太老了,已经不是摔倒了就能立刻爬起来的年纪了。

“他娘的!”强盗把屋里的东西洗劫一空,能带走的却连一个包袱都装不满,“那死秀才也不说这村这么穷!白来一趟!”

他们这个村,只有一个秀才!

村长睁大了眼睛,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他“嗬嗬”地喘着气,似乎是想要个说法,但旁边的强盗本就因为白跑一趟而烦躁,被他这声音弄得更是烦上加烦,提着刀就砍了他的一条胳膊,骂道:“叫什么叫!死穷鬼!”

“牛叔!”阿户近乎要晕过去,他好像已经旁人根本看不见自己的现实,猛地跪下强盗的脚下,声泪俱下,“求求你,别杀了……求求你。你已经拿了钱了!”

疼痛席卷了村长的身体,村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强盗看他就像看个畜牲,反倒起了施虐心,竟将他剩余的四肢砍了下来,看他活生生痛苦而死。

鲜血喷溅了强盗一身,那砍刀都卷了刃,强盗“呸”了一口,将已经不能用的砍刀随意丢弃到了一旁,转而骂道:“不值钱的硬骨头。”

阿户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他的歇斯底里与悲痛欲绝似乎随着强盗的离去一并离开了,只安静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村长又恢复到以往毫无生机的模样,阿户枯站了许久,几乎要和村子融为一体。

天光亮起的时候,灼热的阳光燃烧着他的魂体,他的灵魂越来越稀薄。

按理来说应该是很疼的,但阿户感觉不到。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挪动脚步,他想把村长他们拼起来,但每一次都是穿过他们的身体,他浑然不觉,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

分明上一次见,他们还那般亲密,牛叔依旧老实憨厚地笑着,牛婶还在细数今年的收成,牛大哥算着今年药草的价格。

村长的小儿子身死的时候,村长在想什么呢?村长被强盗砍掉一条胳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像其他人一样咒骂自己吗?

会后悔吗?会恨他吗?

阿户身体抖了抖,一旁的槐树树冠浓密,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槐树属阴,放大了他的怨气。

怎么会这样呢?分明他是带着全村的期盼出去的啊!如果顺利的话,他这时应该在赶考的路上。

怎么会这样……

阿户缓缓闭上了眼,他一生善良,这还是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负面情绪。

好恨……

好恨。

好恨!

他被太阳毒晒了好几天的魂体已经薄弱不堪,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但他的双目却是一场猩红,他好恨。

他抬头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胸膛微微起伏着。

好恨。

泛着乌黑怨气从他的身遭慢慢溢了出来,将他近乎消失的魂体渐渐填补凝实,天慢慢地黑了下来。

阿户咬牙切齿地看着远处的群山,万般委屈、千种遗憾,还有难以遏制的滔天恨意混杂在一起,他忍无可忍地嘶吼了一声:“啊!”

怨气最浓时,一片赤红色的剑体碎片从远处而来,像是一只红色的信鸽,越过茫茫夜色,千里迢迢地、精准地飞入他的胸膛里,藏匿在了他的心脏处。

它凝实了阿户的魂体,让他有了可以驾驭毒尸的能力。

厉鬼声一声接一声,刺耳至极。

沈扶玉手抖了一下,这场景过于相似,恍惚间,他又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扶玉,别出声,躲起来,听话。”

也是一样的没有月光的夜晚,也是明晃晃的剑光,也是无力抵抗的村民。

沈扶玉握紧了剑。

“阴阳石在哪里?不说的话我就一个个杀了。”

另一个颤抖着声音痛哭流涕地喊道:“没有阴阳石,有灵童!沈扶玉是灵童!他说不定知道!”

我不是。

沈扶玉痛苦地反驳道,我不是,别来找我。别碰我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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